也看不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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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面看門窗緊閉,但末璃進去了才發現,屋子裡另一面卻是門窗俱開,外面明晃晃的天光全都肆無忌憚的湧進來,把這個大殿照的透亮。
她用扇子擋著光,眯著眼,張大嘴,朝四周看了看。
屋子裡雖然亮,但並不熱。一則山高氣清,有涼爽山風吹來。二則這屋子裡鎮著四塊碩大的冰,簡直如同開了空調一般。
這冰擺放也與眾不同,皇宮裡講究,都是雕成格式花樣,裝在銅盤或錫盤裡,擺在屋子裡。
這裡則是一概不雕,原原本本方方正正的擺在架子上,仍由它在空氣中一點一滴的融化。融下來的水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,地上有淺溝,這水就順著溝全流向屋外。
屋外青山綠樹,當中是一眼小池,池裡似乎養著魚,水波泛泛,紅一團,黃一團的。
這地方,避暑挺好!
屋子很大,很空,幾乎沒有什麼擺設。
祁進在她眼裡一直是個華麗而又詭異的存在,對於他的住所,簡直無法想象。總覺得皇宮的富麗堂皇都不配不上他的華麗,因為俗氣了。
可如今真的到了他的地盤,卻發覺裡面是空蕩蕩的,什麼也沒有。
沒有桌子,沒有椅子,沒有架子,什麼都沒有。連神龕,香爐,蒲團這一類道士該有的基本用具,也一概沒有。
彷彿這屋子,除了冰塊,除了外面的青山綠樹,流水錦鯉,就沒別的了。
對了?總得有人吧!
人呢?
她疑惑的繞過一大塊冰,叫了一聲。
“神仙?祁進?道長?長生子——誒!”
一身潔白無瑕的長生子冷不丁的就出現在眼前,他就坐在一大塊冰上,歪著頭,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。
哇!他就不怕凍著屁股?末璃瞠目結舌。
對哦!神仙嘛!他是火也不怕,冰也不怕,厲害捏!
不過熱屁股坐冷冰,他就不怕坐一屁股水?興許他自己冷心冷肺,也冷的跟冰塊似得,所以才不怕呢。
在肚皮裡埋汰他幾句,她舉起手裡的罪己詔晃了晃。
“喏!你要的檢討書!拿去吧!”
祁進微微一笑,雙眼被劉海遮掩著,看不清是什麼眼神。
“我不要看,你念給我聽!”他說。
末璃撥出一口氣,把手裡的罪己詔抖開,開始念。唸的磕磕絆絆,疙疙瘩瘩。不能怪她,攝政王寫得太華麗,生僻字好多,她連蒙帶猜,十足一個文盲樣。
聽了一段,祁進也受不了,蹭一下就從冰塊上躍下。
他跳起來的姿勢很猛,然後落下的姿勢很優雅,而且輕飄飄如同仙鶴一般,翩然而落。
她握著手裡的罪己詔,情不自禁往後退了一步。
對方伸手一把奪過這塊明黃緞子,抖開匆匆掃了一遍,揮手就從敞開的窗戶丟出去。
末璃就看著自己的罪己詔如同一隻碩大的黃蝴蝶,呼啦一下就飛的不見蹤影。
喂!她抄的好辛苦的!
祁進繞著她轉了一圈,從頭到尾把她打量了一遍。
她也打量他,發覺他頭髮長了,已經可以在腦後抓一個小辮子。這小辮子太短,在他腦後像個鴨屁股似得撅著。
一想到神仙在腦後撅著一個鴨屁股,她就忍不住想笑。
沒來得及笑,他就蹭的湊到她面前,兩隻眼睛自雪白的劉海後面瞪著她。
“什麼狗屁文章,是展萬鈞給你寫的吧?”
也就他了,敢說攝政王寫的是狗屁文章。京城裡可把這罪己詔都捧成花了好麼!
她不吭聲,抿了抿嘴。
他忽而閉上眼,用力吸了一口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