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日午時時分,春天裡的流雲城正是最喧囂繁華的時候,南寶坊等商鋪雲集的街道上更是人山人海,熱鬧非凡。不過相比起南城這邊的喧鬧,眾多世家大族老宅祖屋所在的東城就顯得安靜了許多,寬闊平坦的大路上雖然行人也是不少,但在一幢幢威嚴肅穆的老宅前,並沒有太多的雜音。
鍾青竹從鍾家老宅裡走了出來,面無表情地走在路上,在她身後一些鍾家僕人對著她的背影都是露出幾分羨慕之色,如今誰不知道,鍾家兩位小姐在凌霄宗裡可是風雲人物,很是為曾經家道中落的鐘家掙回了幾分面子,連帶著在鍾家也再無人膽敢小覷她們。
不過真要說到過往有小覷輕看什麼的,其實也就是單指鍾青竹一個人,她出身不是很好,自小與母親孤苦伶仃地前來投奔鍾家時,與鍾家普通的下人並沒有什麼區別。誰能想到日後這個安靜內斂的小姑娘,居然會有今日這樣的成就?至於鍾青露,那可是家主鍾連城的嫡親女兒,自小在鍾家可是掌上明珠一般的,哪個僕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去輕看她。
如今時移世易,一切都與以往不同,因為鍾青竹的緣故,她孃親在鍾家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。鍾青竹對鍾家其他人感情一般,但自小與孃親?卻是相依為命地長大的,這份感情無論何時也是割捨不下,所以今日一旦有空下山回城,第一時間還是回到鍾家看望了一下孃親。
只是看望過後,她的心情卻不是很好,或許是她孃親柳氏性子軟弱,耳根子也同樣很軟,平日裡不知是不是被鍾家的人幾次三番地說服,在與女兒見面後,時不時地便叮囑鍾青竹要敬重鍾家,回報鍾家,老是將鍾家乃是對我們母女二人有大恩的話語掛在嘴邊。
鍾青竹在心中喟嘆,但並沒有與孃親去起爭執,多數時候都是默然,只是說到後來,柳氏卻又跟她提起了婚嫁之事,話裡言間的意思大概就是你如今年紀也不小了,家主那邊找到了十分合適的青年才俊,青竹你應該考慮考慮云云。
這樣的話語卻是觸動了鍾青竹几分忌諱,對孃親之事託詞還不想這些事情,心底卻對鍾連城又多了幾分氣憤。談到這裡,她也無心久留,否則的話只怕鍾連城又會自己跑了過來說些有的沒的,平白又生悶氣。所以在陪了孃親一會之後,她便從鍾家走了出來。
只是走到東城這裡的街道上,鍾青竹心情已是糟糕了不少,一想到孃親那些話語,而且她還對鍾家始終滿心感激,硬是要住在鍾家不肯搬走,鍾青竹也是覺得十分頭疼。如此滿懷心思,走著走著,也不知什麼時候她一抬頭,忽然看到前方一座大宅,卻正是許家的祖屋。
鍾青竹猶豫了一下,還是走了過去,許家看門的門房迎了上來,這等世家大族的門房下人,眼光都最是寬闊,一眼便認出了這位是以前來過的那位鍾家小姐,如今正是風頭正盛的時候,哪裡敢怠慢,一疊聲地便問好笑著,接了進去。
到了客廳,沒過多久,卻是許雪影跑了過來見她,鍾青竹本意也並非想要拜見許家幾位大人,看到許雪影也有幾分高興,然後順便便打算與她順道過去看看凌春泥。
當初有那一場同生共死的遭遇,或許也有了幾分情誼吧?
又或者,只是下意識地覺得,或有幾分可能會見到某個人麼?
他平日裡向來十分機智,如果告訴他自己正被家中長輩逼婚勸嫁的事,他也許會有什麼法子吧,又或者,他聽到這件事之後,會是什麼心情呢?
鍾青竹有些怔神,只是當她回過神來剛想前去西苑的時候,卻看到許雪影並沒有邁步的意思,而是站在原地,神情有些古怪。
“怎麼了?”鍾青竹奇怪地問道。
許雪影遲疑了一下,道:“青竹姐,春泥姐姐她今日一早,已經離開我們許家了。”
鍾青竹吃了一驚,道:“她走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