衛洛垂下眼眸,暗中嘆息一聲。看來,有人擔心她就此一去不歸,正十分著急啊。
義信君自從那天匆匆見過後,衛洛便一直沒有看到他的人影。
時間過得很快。
轉眼間,諸國使者紛紛趕到了臨淄城,老齊侯剛死,新齊侯剛立,這樣的國君更替,連周天子也派了使者前來。
這時義信君府的眾人,都在著急地等著晉使到來。
不管如此,衛洛畢竟只是一個婦人。那日她是親口應諾了,可焉知她不會反悔?因此,管公等人有點不安,想儘快把這事給完結了。
經過那一晚放縱後,衛洛幾乎晚晚都乘舟夜行,有時半夜回歸,有時天明回歸。下意識中,衛洛不想讓他們太過不安,因此,她最遲會在天明時回到府中。
在這般一晚一晚的任意遨遊中,衛洛的心也越來越平靜,越來越從容了。
這一天,管公派人來傳言,說明晚舉宴,晉使將至,請她盛裝出見。
這一天,終於來了。
衛洛應了傳信的劍客後,便踩著月光,漫步走向湖邊。
她剛來到湖邊,雙眼便是一眯。
團團的月光照耀下,劍咎那傢伙,正大喇喇地坐在那木凳上,還背對著她,一邊搖頭晃腦地喝著酒,一邊嘖嘖有聲。
衛洛縱身一躍,輕飄飄地落在他的身側。
她落地的聲音不可謂不響,劍咎卻如沒有聽到,沒有看到一樣,他抱著酒樽,把腦袋低了下去。
這個無賴子。
衛洛苦笑了一下,腳尖一點,催著輕舟晃向湖中。
這一次,哪輕舟剛起,幾個人影便從樹蔭下走出。他們向著衛洛齊刷刷地一揖,求道:&ldo;姬請勿遠離。&rdo;
這真是求啊。
衛洛瞟了這幾個劍客一眼,徐徐說道:&ldo;我雖婦人,卻也一諾千金!&rdo;
&ldo;然,是我等唐突。&rdo;
輕舟駛向湖水中。
今天晚上的風有點涼,吹得人身上,臉上涼颼颼地冒寒。
衛洛望著一襲白袍,背對著她坐在凳子上的劍咎,眼睛一花,竟似看到了義信君一般。
她怔住了。
在去年的這個時節,她與他乘舟夜遊時,這般的寒風,吹得他很是寒冷,因為怕凍壞了他,自己便坐在他的身上,運起內力替他取暖。
同樣的夜晚同樣的湖水,同樣的輕舟,同樣的長袍,可是人,卻不再是同樣的人了。
這世間,真是轉眼滄桑啊。
衛洛眨了眨眼,把眼中的淚意眨去。
轉眼,她的唇角一揚,露出個笑容。衛洛暗暗忖道:我既無法愛上他,為何不成全於他?若他此生能快樂無憂,我又有什麼好擔心的?再說,回到那個人,那人的身邊去,我,我並不苦啊。
想到這裡,含著淚水的衛洛,唇角越揚越大。
她轉過頭,讓十月的寒風嗖嗖地吹在臉上,吹去那些許的淚意。
正在這時,劍咎的聲音快樂地傳來:&ldo;婦人,你夜夜乘舟數百里,還不許我跟上,我還以為多有趣呢,原來不過是在湖上吹吹風罷了。&rdo;
他說到這裡,不滿地嘟嚷道:&ldo;不過十月間,這風怎的寒冷至此?連我都感覺到了這份冷意。&rdo;
衛洛沒有理他。
她只是這般悄立在舟頭,任由輕舟在水波中晃蕩,任由天上湖中的兩輪明月,伴隨著她的身影。
這般的寂寞。真是永恆啊。
衛洛剛想到這裡,劍咎的嬉笑聲便從身後傳來,&ldo;噫,婦人,何必背對於我?且轉過臉來,月下觀美人,實人間勝景矣。&