語罷,司馬燁一拽韁繩,馬掉頭而去。
沈秀想到方才他略微有壓迫感的冷臉,渾身一哆嗦,趕忙把全部注意力放到他身上,再也沒挪開。
一場比試結束,司馬燁仍然拔得頭籌。等他一下馬,沈秀拍手,“殿下,您真厲害!”
他臉上的冷意微微緩和,“這有何厲害?我厲害的還多著呢。”
沈秀加大拍馬屁的力度,豎起大拇指,“哎呀,不愧是殿下!”
司馬燁臉上雲銷雨霽。沈秀暗地裡鬆下一口氣。騎射課結束,沈秀收拾書箱,與司馬燁一同上馬車。
途經集市,發現有人在雜耍,弄劍,走索,耍大雀……車子已經離開耍雜技的攤子,沈秀趴在窗邊仍然向後望著。
司馬燁倏然道:“停車。”
沈秀轉過臉,不知司馬燁停車要做什麼。司馬燁掀開簾子,“下來。”
她下車,“殿下,這是要做什麼?”
“看雜耍。”司馬燁徑直走向耍雜技的攤子。沈秀眉尾一飛,正好她想看,便即刻跟上他。
人群裡爆發出喝彩聲:“好!好!”
沈秀望過去。
只見一大漢,頂著一個滑溜溜的大缸。大缸往上拋,大漢穩穩用頭頂接住。從頭上滾到背部,又從背部滾到手臂上,像是黏在面板上一樣,穩穩當當的。
沈秀拍手,也跟著叫好。司馬燁見她開心地彎起眸子,他微微揚起嘴角。
就在這時,有人撞過來,將沈秀撞得一趔趄。司馬燁及時扶住她的肩膀,而後睨向撞到她的人,“沒長眼睛?”
撞到沈秀的美貌女子急急忙忙道歉,“對不起,我並非有意!”
沈秀剛要說話,被司馬燁打斷,“眼睛留著沒用可以挖了。”
女子淚盈於睫,惹人憐惜,“我真不是有意的。”
沈秀趕緊拉了拉司馬燁,“殿下,她不是故意的。”
“賤民,往後若再不長眼,這雙眼睛就別要了。”司馬燁冷冷丟下這句話,拽住沈秀的胳臂,轉身就走。
待他倆離去,有人咂嘴,“這公子
也忒不憐香惜玉了些,小娘子這般貌美,他竟也下得去嘴這般挖苦。”
“可不是嘛,那小美人哭得我都心碎了。”
“只要是個男人,都不會捨得對她那樣惡言惡語。”
“就是!小娘子這麼貌美,做什麼我都能原諒!這公子卻跟瞎子似的,不懂憐香惜玉!”
回到馬車裡後,沈秀腦子裡,全是司馬燁方才高高在上地,罵女子賤民的畫面。
他以前也是這樣惡劣地,傲慢地,高高在上地罵她賤民。
不過,他現在好像沒怎麼罵她賤民了。但說不定他下一瞬就會罵她賤民。
想到此,她心裡的厭惡一閃而逝。人本無三六九等,貴賤之分,然在這個世界裡,等級森嚴,出身高貴的就是有資格罵出身低賤的,出身低賤的完全不能反抗。
馬車緩緩靠近公主府。下車後,秦伯迎上來。沈秀跨進門檻時,察覺到守門的侍衛在偷瞄她。她抓住他急忙撤離的視線,與他對視上。
他低頭,脖子臉紅成一片。沈秀微微蹙起眉心,趕緊跟上司馬燁。
進了屋,秦伯伺候完司馬燁淨手,道:“殿下,還是未尋到沈姑娘爹孃的蹤跡。”
“繼續找。”司馬燁放下錦帕,對候在一側的沈秀道:“不必擔心,一定會找到你爹孃。”
沈秀做出擔憂的模樣,“多謝殿下。”
司馬燁找不到她爹孃,這是好事。但爹孃不知蹤跡,這也不是好事。沈秀垂睫,神色晦暗不明。
輕抿一口涼茶,司馬燁吩咐秦伯,“去,切些西瓜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