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到這裡,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了下來。
波濤起伏,風潮消長,顛簸之中卻又帶著些不可思議的平靜。
直到這個時候,呂如藍才開始感覺到身體正在迅速地變沉。被腎上腺素所壓抑的倦意,終於鋪天蓋地席捲而來。
他也懶得再挪窩,就靠坐在船舷邊的座位上,一點點地歪著頭,在海浪的搖曳催眠聲裡進入了夢鄉。
————
平心而論,這實在算不上是一次高質量的睡眠。至少當呂如藍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,依舊感覺到睏倦和深濃的起床氣。
但是這種起床氣很快就變成了一種意外驚喜——剛才將他從睡眠中吵醒的東西,居然是他的手機鈴聲!
呂如藍趕緊拿起手機,發現這是一則電子郵件的提示音。但他並沒有選擇檢視郵件,而是飛快地撥打起了蘇合的電話。
“您所撥打的使用者,暫時不在服務區,請稍後再撥。”
令他失望的提示音再度響起。他不甘心地重複了幾次,最終不得不再度放棄,轉而觀看那封來之不易的珍貴郵件。
郵件果然是表哥蘇合發過來的,發信時間是今天早上六點零五分。
呂如藍趕緊檢視手機上的時間,七點二十分。
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已經睡了三個小時,而且睡眠的地點顯然也不再是小艇上層的那個座位了。
此時此刻,他正躺在船艙裡的長條沙發上,原本福叔休息的地方。身上還搭著一條毛巾毯。
在他頭頂上方,兩側的天窗正投射下清晨透亮的陽光。
海臣呢?
呂如藍趕緊起身往上走。
到了甲板上,他這才發現帆船竟然已經靠了岸。而就在距離他大約兩百米左右的山坡上,佇立著一座紅白相間的圓柱形高塔。
毫無疑問,這裡就是海蘿島。
海臣多半是陪著福叔上島去了。是原地等他回來,還是入島去找他?呂如藍忽然陷入了兩難的境地。
幸好就在這個時候,海灘那邊遠遠地走過來了一個人影兒。
“喲,醒了啊。”海臣遠遠地衝著呂如藍打招呼。
呂如藍站在船尾上看著他,有點想笑又繃著臉。
“你也不怕我趁你不在的時候,把你的船給開跑了?”
“不怕。”海臣沿著碼頭跳上船:“你又不是壞人。”
“別裝得我們很熟好嗎?”呂如藍將舵輪前的位置讓給他,想了想又問道:“……你不準備也留在島上?”
“不了,他們看見我更容易傷心。還是讓他們安安靜靜地過日子吧。等到陸地上太平了,我再來問問他們要不要出去。”
說著,海臣也反問呂如藍:“你呢,想去找你哥?”
“我剛才收到了他的郵件。他現在和……呃,他的相親失敗物件在一起,暫時平安無事。他說他知道有個地方,非常適合作為避難所。”
“什麼地方?離這裡遠嗎?”
“不遠。而且就在海邊上。那是一座正在進行修繕的老植物園。我哥他受聘擔任那邊的生態設計顧問,而他以前的物件……就是我之前打過電話的那個段鯨,還負責那裡的微電網工程。”
“怎麼你哥找物件喜歡找男的?”
“不行嗎?都什麼年代了,找男找女都一樣。”
“……說得也是。”海臣笑了笑,“微電網就是那種脫離了外部電網也能孤島執行的發電專案?聽起來好像挺有趣的。”
“我要去那裡。”呂如藍迎著朝陽,雙眼奕奕有神:“你要不要也一起來?”
“我不送你過去,難道你自己游過去嗎?”
海臣並沒有太多的猶豫與思考就點了頭:“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