來不和,時隔多年再度共事,更是水火不容,通常都是你往東,我偏要往西。
劉媽媽不敢向這兩位資深嬤嬤叫板,睡蓮夾在中間苦不堪言,只能充當苦逼和稀泥的角色。
比如去年臘月,京郊田莊的扈莊頭進城來送些野物年貨,並順便請示一下過年給田莊的家奴和佃戶打賞的章程。
睡蓮對這些完全沒有經驗,當然不敢託大,虛心請教問道:“不知兩位嬤嬤是什麼意見?”
竇嬤嬤說:“以前是什麼樣子,今年就是什麼樣子就是。”
容嬤嬤道:“這話有些不妥,這九年來都是魏大舅母打理,現在轉到咱們小姐手裡,這頭一年自是要好好籠絡才是,過年的打賞要比往年豐厚些,橫豎也多花不了幾個銀子,把人心安撫好了,來年幹活多出力氣,也就賺回來了。”
竇嬤嬤冷哼一聲,說:“人心不足蛇吞象,容妹妹久居京城,那裡知道田莊的都是欺軟怕硬,得寸進尺的?今年開了新例,打賞的手面大一些,也確實多花不了多少錢,可是明年呢?明年是循去年舊例,還是隨今年的新例?”
“若循舊例,那些莊戶人還不得鬧翻了天,說怎麼比去年少?若繼續隨今年的新例,那每年的打賞開支都要增加,一年一年算起來,也不是個小數目。”
容嬤嬤立刻反駁說:“老姐姐說的不無道理,只是妹妹我也翻看田莊歷年的打賞,並不是每年都一樣,收成好的年份,打賞就多些,收成一般或者差的年份,打賞就按照十五年前田莊剛起的那年舊例。”
“老姐姐,今年田莊收成比去年多出了五百兩銀子,瓜果、雞鴨、禽蛋還不計算在內,既然如此,今年的打賞就應該多些,沒得寒了下頭人的心!”
竇嬤嬤慢騰騰喝著茶,道:“雖說今年比往年多交了五百兩銀子,可老妹子可知這是什麼緣由?一來呢,今年風調雨順,田莊的出產自然就多些,這二來呢——。”
竇嬤嬤頓了頓,繼續道:“去年都城遷到了燕京,燕京城內外人口驟然增多,田地卻只有這些,每到臘月大運河冰封,或者開春青黃不接的時候,糧食價格就飛漲。”
“魏大舅母是個精明的,她要那扈莊頭將收上來的糧食分三批賣,第一批在秋收的時候賣,第二和第三批在糧食價格飛漲的臘月和春天賣,就這樣,今年多了五百兩銀子的出息。”
“至於那些瓜果、雞鴨、禽蛋這些沒有在賬面的東西,這八年都是送到魏府,而不是咱們顏府,憑什麼咱們要反過來掏自己的銀子打賞他們,白白給魏家做人情……?”
兩個老嬤嬤你來我往,唇槍舌戰,各有道理,睡蓮夾在中間左右為難,睡蓮很清楚,兩位嬤嬤的意見相左,絕對不是為自己這個正經主子考慮,而是站在自己的立場上行事。
竇嬤嬤主張隨舊例行事,是因為她討厭魏家!討厭扈莊頭!討厭莊子裡沒有把顏家尊為主子的莊戶!
當年顏大小姐死後,竇嬤嬤和顏五爺一樣傷心欲絕,須知竇嬤嬤是跟隨原配吳氏嫁入顏府的,主僕感情頗深,竇嬤嬤看著顏大小姐長大,才貌皆佳,出落成為“金陵十八釵”之首,內心深為已故的吳氏驕傲,結果大小姐卻青春早逝。
竇嬤嬤恨魏家坐視不理,一想到這九年的額外好處都被魏家沾了,心裡自然不快,那裡肯多打賞給莊子裡的人!
而容嬤嬤呢,她是顏老太太的心腹,因五爺在原配魏氏的嫁妝上寸步不讓,一點便宜都不讓老太太沾,在最後清算時,還把竇嬤嬤搬出來壓著她。
容嬤嬤心裡有氣,但這股氣她不能朝主子撒,只得鬱結著,老太太派她幫著睡蓮打理田莊鋪子等產業,容嬤嬤便有了消極怠工的意思:橫豎打賞是花九小姐的嫁妝銀子,只要別傷了根本,你們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,我吹吹風,添一把火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