霧彈遁去,實是十分的惱怒。躍下樹梢,見安澄正欲帶人向南追趕,冷聲道:“不必了!你們追不上的。”
裴琰回過頭,正望上滿面嗤笑之色的江慈,心中更是不暢,冷聲道:“笑什麼笑,你這條小命還留著,該燒香拜佛了!”
江慈小命得保,雖說又落蟹爪,但總好過被那隻‘沒臉貓’玩死,心情慢慢好轉。她嘻嘻一笑,站了起來,拍手道:“相爺好身手,不當武林盟主,實在是可惜了。”
裴琰冷哼一聲,凌厲的目光盯著江慈道:“你確實沒見過他的真面目?!”
江慈撕下衣襟,自己替自己將頸間傷口包紮起來,頭搖得象撥浪鼓:“對天發誓,確實沒見過。”
“那就是,你聽過他的聲音了?”
江慈知再遮掩無益,點了點頭:“我是聽過他的聲音,可我與他素不相識,井水不犯河水―――”
裴琰不再理她,轉身就走,安澄等人急忙跟上。
江慈猶豫了一下,終怕那假面人再來殺人滅口,緊跟在裴琰身後。
裴琰聽得清楚,心中得意,卻神情嚴肅,轉過身來:“江姑娘,現在我救你一命,你我互不相欠,還是我走我的陽關道,你過你的江湖遊俠生活。從此你我,江湖宦海,天涯海角,上天入地,黃泉碧落,青山隱隱,流水迢迢,生生世世,兩兩相忘。”
江慈未料裴琰將自己那日隨口所謅之話記得一字不差,此時又原樣還給自己,心中氣得直翻白眼。可現在,相府才是唯一安全、能保小命不被追殺的地方,此時就是借她天大的膽,她也不敢獨自一人遊蕩。
她心中不停咒罵著‘大閘蟹’,面上卻裝出一副極可憐的樣子,伸手拉住裴琰的衣袖,哀聲道:“相爺,那個,那個―――”
她吱唔一陣,也想不出賴在相府的理由,情急下脫口而出:“那個,救命之恩當以身相報,相爺救我一命,我怎能一走了之,我就留在相府給相爺當牛當馬,為奴為婢,以身相報好了!”
安澄等人在後面聽得清楚,鬨然大笑,有那等頑皮之人起鬨道:“相爺,你就收了她吧,人家小姑娘可是要以身相報的。”
裴琰眼神凌厲一掃,眾人懾於他的積威,紛紛止住笑聲,低下頭去,裴琰冷冷道:“方才誰說的話,自己去領二十棍。”
江慈見裴琰馭下如此之嚴,與他素日笑如春風的模樣大不相同,心中泛起一種異樣的感覺,慢慢鬆開了揪住裴琰衣袖的雙手。
裴琰轉頭見江慈垂頭喪氣,脖間鮮血滲紅了布條,髮辮散亂,可憐兮兮的樣子,心中莫名歡暢,悠悠道:“這可是你自己要留在我相府的,不要過兩天又爬樹或者跳湖什麼的。”
江慈大喜,抬起頭來:“不會了不會了,絕對不會再跳湖的,再說,我今天也沒跳湖。”
裴琰微微一笑,負手向前行去。江慈忽想起一事,追了上去,問道:“相爺,你怎麼知道我還在這湖邊,沒有逃到別的地方去?先前你不是以為我是跳湖逃走的嗎?”
裴琰笑得十分得意,卻不回答,過得一陣,忍不住伸出右手,在江慈的面前晃了晃。
江慈見他右手五指在空中作爬行狀,恍然大悟,指著裴琰叫道:“大閘蟹!是大閘蟹!”
她叫聲十分大,身後相府之人,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公然指著自家相爺叫‘大閘蟹’,皆憋住笑,低下頭去。卻還是有人憋得難受,一片咳嗽之聲。
江慈見裴琰笑得陰森無比,忙搖手道:“那個,相爺,我不是叫您大閘蟹,我是說,我明白了,您是在最後那隻大閘蟹上下了香藥,能追蹤到我在何處。”
裴琰淡淡道:“你倒是不笨,還知道躲在素大姐床底下。”
江慈在心中腹誹咒罵不已,卻仍只得老老實實隨著裴琰往前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