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尤瑜抬頭遠望,她身段頎長苗條,弧線屈曲有度。長頸、隆乳、細腰、肥臀,橢圓的白玉般的臉上,黑細的柳葉眉,像畫上去的一樣,垂在胸前的粗長的漆黑的辮子梢上,飛舞著兩隻輕盈的火紅的蝴蝶,大而圓眼睛裡滾動著兩顆黑白分明的珍珠,一顰一笑,射出奕奕的光芒。就是她不吐一詞,都能準確精妙地傳達她要表達的纏綿的情意。人們常說,聰穎的女孩的眼睛會說話,而她,只要扭動身姿,身體的每一個部位,都是一雙會說話的眼睛。她,上著窄狹雪白的緊身短襖,下系皺褶的天藍百葉裙;銀亮的絲襪,裹著修長的腿,有如冰雪融化時,簷頭掛著的長冰柱。她穿上白色的皮鞋,站在舞臺前,好似雪山的雪蓮,獨立雞群的仙鶴。此刻尤瑜駐足痴望,靈魂早飛到九天雲外。汪鳳綺見尤瑜痴若呆鴨,火上澆油,罵得更兇:

「遊魚子,你這頭撞進老林的莽牛,鑽進深洞的黠鼠,我怎麼也尋不到,挖不出!天都快塌下來了,你卻悠閒無事。你真是笨牛、瘟豬、死老鼠,真氣死我了!」

她的厲聲咒罵,引發了全場雷鳴似的轟笑。尤瑜也被驚醒過來了,立刻跑上前去,汪鳳綺伸出一隻手來拉他,他一蹦,就跳上了舞臺。她又把他拉到後臺,迅速給他塗脂抹粉,白皙的臉上,頃刻泛出桃紅;又給他畫上兩道粗闊的劍眉,使他顯得格外英俊。再將一塊白色毛巾裹在他的頭上,打了個雞冠似的結,讓他頓時成了個飽經風霜的地地道道的陝北老漢。當汪鳳綺為他一抹一畫時,他只覺得像妙手回春的神醫的針灸,酸、癢、酥、麻畢備,舒適溫暖如春。他的一顆心,就像放在搖蜜機裡,輕輕地搖盪著,甜甜的,膩膩的,他覺得只要有這麼一抹一畫,即使要他頃刻暴死,也心甘情願。

汪鳳綺一邊給他化妝,一邊謔笑說:

「嘿嘿,我說遊魚子,我親愛的遊魚子,你的臉蛋膩滑如綢緞,摸著它讓人愜意舒服,可你臉上卻有刺,不小心,就會劃破我的手。」她順手用力扯著那顆痣,說,「這根刺早說應該拔掉了。」

被她扯著的痣,其實很痛,可他絲毫也沒有計較,倒覺得她的粉嫩粉嫩的手,很容易被刺傷,慌忙拉著她的手,看了又看,愧疚地說:

「對不起,對不起!它刺傷了你的玉手,罪過,罪過!」

「我是鬧著玩的,胡說什麼對不起。正如你說的,為自己喜歡的人去死都值得,受點傷又有什麼了不起,何況你那柔軟的痣,根本不會刺傷手。不說這些了,你振作精神,努力唱好這支歌,就是對為你願獻出一切的我的最豐厚的回報。」鳳綺嫵媚甜蜜的笑語,使他神魂顛倒,傻乎乎地站著,簡直就是南極洲呆立的一隻企鵝,忘卻了自己身在何處,該去何方。此時,掌聲響起,上一個節目的表演結束了,汪鳳綺用力把尤瑜推向舞臺中央,尤瑜差點跌倒了,這才從昏懵中驚醒過來。臺下的人頓足鼓掌,笑聲暴起。汪鳳綺快步走到臺前,將聲音提高八度叫道:

「安靜,安靜,同學們!現在由昆陽最有實力的青年歌手尤瑜,演唱堪稱時代號角的頌歌——《黃河頌》。這是今晚這臺晚會的壓軸戲,請大家掌聲鼓勵!」

臺下,狂笑中夾雜著七零八落的掌聲,還有人發出噓聲,吹起口哨來。此時,由小提琴、二胡伴奏,鋼琴彈起了序曲,臺下即刻安靜下來,隨之尤瑜的雄壯奔放的歌聲,便在禮堂上空迴蕩:

我站在高山之上,

望黃河滾滾,

奔向東南,

驚濤澎湃,

掀起萬丈狂瀾。

渦流宛轉,

結成九曲連環,

把中原大地,

劈成南北兩面。

…………

歌聲時而激越,有如絢麗的焰火,在白雲深處綻放,有如震天的戰鼓緊擂,千萬鐵騎殺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