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媽媽的,那麼多泥鰍鱔魚用來餵狗,狗還會搖尾巴;給你吃了,等於丟到糞缸裡。老子要你說媒,等於引狼入室,我真糊塗,真糊塗啊!

他後悔自己過去膽子太小,畏縮不前。不然,姚令聞今晚幹的事,他早就幹過了。如果那樣,木已成舟,筵宴早散,今天,他姚令聞今天就只能撿幾塊骨頭啃,弄點殘羹剩湯喝。他想站起來高聲罵,可一道閃電的強光突然劃破了漆黑的夜空,他昏昏的頭腦清醒了。他不能,沒有姚令聞,他又怎麼能到學校裡教書?他又怎麼能結識柳沛雲?飲水思源,他不能忘恩呀,何況今後他還需要姚令聞的權力之水,來灌溉他的乾涸的前程的土地。千萬不能鹵莽!此時他又想起了姚令聞在上週星期六吃鱔魚泥鰍時說過的我吃鱔魚,你喝湯,的話。現在他正在津津有味地品美味佳餚的時候,你怎麼能攪擾他的雅興?他只能在姚令聞甘肥饜足了,五味嘗膩了,然後再去喝殘羹剩湯。姚令聞啊姚令聞!你怎麼能這樣對待柳沛雲?怎麼能這樣對待對你一貫忠心耿耿的我?你怎麼能這樣心狠手辣,跋扈飛揚?我又怎麼能這樣軟弱窩囊,讓你欺凌?他這麼一想,又不禁五內俱焚。恨不得馬上破門而入,揮起武二郎的鐵拳,打翻姚令聞這隻兇殘的吊睛白額老虎,演出一出英雄救美的戲,讓如花似玉的柳沛雲免遭摧殘,投入他的懷抱。可是又一尋思,他能嗎?他既無法破門而入,更無力打翻姚令聞,那又怎麼能救出柳沛雲?更何況他即使能做到這樣,柳沛雲也不會領他的情。因為他姚令聞是校長、員;自己算什麼,癩痢頭一個。一碟是熊掌,一碟是苦菜,她柳沛雲吃哪一碟,不是不言而喻嗎?對他來說,煮熟的鴨子都會飛,更何況她遠不只是一隻煮熟的鴨子!此刻,他記起了古代有的少數民族女子結婚、頭人享有初夜權的事。如今姚令聞有權有勢,是頭人,今晚他不過是在行使初夜權。他沒有資格品嘗美味佳餚,他只配喝姚令聞吃過肉後的殘羹剩湯。今晚如果他節外生枝,胡作非為,鬧出個好歹來,那麼,不僅美味的熊掌全被姚令聞吃了,而且他連殘湯也喝不上。今晚的事,他只有全力促成姚令聞,才能從中分到一杯羹。

他思想通了,眼,視若無睹;耳,聽若罔聞,甚而至於把自己也當作姚令聞,當姚令聞肆虐施暴時,他也覺得異乎尋常的快意。他見到姚令聞撕破她的短褂,扯掉她的內褲,聽到柳沛雲說要尋死、並呼喊救命時,他也絲毫不顧。他以為男人就應該有這樣的勇氣,自己如果也能這樣隨心所欲,讓女人恐懼拜倒,那才夠刺激;當他聽到柳沛雲害怕地說輕點輕點、姚令聞說對不起。餓昏了頭的人,得到美味佳餚,狼吞虎嚥,難免重一點時,他覺得自己也好像在啜美酒,吃海鮮,暈暈眩眩,飄飄欲仙。

他看了又看,聽了又聽,可惜明燈滅了,語聲歇了,他什麼也看不見了,什麼也聽不到了,可他還是睜大眼睛,伸長耳朵,仔細看,仔細聽。只是泥地實在太冷了,他穿著單衣躺著直哆嗦。他只好悻悻地走回寢室裡,和衣睡在床上。可他剛剛見到的一切,仍歷歷在目;剛剛聽到的一切,猶縈迴耳際。他怎麼也睡不著。想著想著,興奮漸漸消逝了,失落慢慢湧上心頭。是別人在盡情地歡樂,你只是在;擔黑皮籮(當黑陪奴);,簡直是莫大的恥辱,簡直是莫大的恥辱!有什麼值得你興奮的。他就這麼反反覆覆的數落自己,思前想後,自言自語,一個新問題又橫在他的腦際:在一旁陪著別人幹那個事,這與擔皮籮有什麼聯絡?為什麼這皮籮一定是黑的?他翻來覆去,怎麼也想不明白。想著想著,到天快亮的時候,他囫圇地睡著了……

天剛微微亮,尚文推開門走進了房裡。他一身濕漉漉的,其實早晨並沒有下雨。他連忙推醒鼾聲大作的賴昌,大聲問:

賴老師,你醒醒!我問你,姚校長到那裡去了?

第四章午宴說夢(中) 8昌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