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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樣一想,他心平了,氣順了,滿眶的憤怒化作傷心的淚水。他不再猶豫了,又幻化成一縷青煙,心平氣和地飄飛過奈何橋。

可惡!橫亙的天河藜蒺

卻說梁山伯、祝英臺與馬文才都是老鄉,只是祝英臺和馬文才同屬諸稽縣,而梁山伯卻在上虞縣。他們同在杭州尼山書院讀書。梁山伯家裡窮,理想卻遠大,讀書最用功;祝英臺家也很富裕,雖無大志,可讀書也很賣力,兩人就成了同窗好友。馬文才家裡豪富,到了杭州這樣的花花世界,當然花天酒地,怎麼還會去讀書呢?因此,他與梁祝雖為同窗,而非好友。第一學期期末考試,梁祝科科考試成績登甲榜,而馬文才每科交白卷。馬文才被學院退學回家。

光陰荏苒,轉眼就是三年。梁祝都以最優異的成績畢業,學院保送他們升入國子監繼續學習。山伯喜出望外,覺得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,便攛掇英臺同行。可是,英臺深知道自己女兒身,即使才高八斗,將來也不敢狀元及第,如果苦撐著,說不定還會招致犯欺君大罪,不若及早回家,與父母樂享天倫。她便謊稱自己是祝家的一根獨苗,奉嚴命必須回家成親。梁山伯嗟嘆祝英臺坐失良機,祝英臺也心繫山伯。英臺返家,山伯十八里相送,兩人淚下如串珠。英臺以物比類,暗示自己原是女嬌,望山伯向她家提親,可山伯冥頑不知。最後她只好詐稱家有九妹,給山伯說媒。山伯喜不自勝,連連首肯一定,一定!

英臺自幼聰穎過人,是祝家的一支紅杏,無奈她是女的,不便出牆,因此,祝家只好讓她女扮男裝,出門求學。如今年過二八,只能返本歸根,還她女兒身,待字嫁人。這震雷似的新聞,即刻引發山鳴谷應。本府、外省的官吏,天南海北的財東,前來祝家為子侄求婚者的車馬,絡繹如雲。

馬文才家與祝家毗鄰,他的家祖,行伍出身,憑武功一品當朝。如今家祖年邁致仕,退隱山林,可他仍能左右仕林,州縣的官吏,幾乎都是馬家的鷹犬。他父親又位居太守,雖然胸無點墨,只精通吃喝嫖賭,也能呼風喚雨。馬文才和他老子,半斤八兩,難分伯仲。祝英臺聰明靈慧,才過過文姬,美勝西施。當然是閨中珠玉,花中極品。馬家文氣不足,卻霸道有餘,志在必得。他們派去說媒的人,早已超過一打。外地來祝家求婚的,連本省的州官縣吏,外省的太守將軍,統統都被馬家唆使惡狗趕走。馬文才知道祝英臺一心向著梁山伯,可梁山伯遠在京城。為了切斷他們的資訊渠道,馬文才父子親自出馬,檢查梁山伯與祝英臺的來往信件,把個會稽縣嚴封得像個罐頭。

祝英臺深知他們的毒計,心急如焚,怎麼才能讓梁山伯知道她的處境,即刻回鄉到她家提親?思來想去,只好在文字上做手腳,讓信件從他們眼皮底下滑過去。

她的第一封信,只寄去了一張白紙,在背面寫了似乎與事無關的兩句詩:

質本潔來情更潔,一片冰心難久持。

意思是,我對你梁山伯冰清玉潔的真情,始終不變;可形勢已由正面走向反面,我們的愛情將無法維持。馬文才一看,傻了眼,一張白紙,白紙的背面雖然寫有兩句詩,每個字他都認得,可究竟是什麼意思?他將白紙呈給老子看,老子仔細琢磨後,大笑起來,認為這是胡鬧,就把信發出去了。

心有靈犀一點通,梁山伯接到信後急得團團轉。他知道自己與九妹的婚事發生了嚴重的變故,可京城離家有數千里之遙,晝夜兼程,至少也得一個月才能到家。他也知道馬家檢查他們的來往信件,他的去信不便明言,也只能採用下下策,暗說。於是他以圖代意,寫了一封信。

他在一張白紙上,畫著一個女子焦急地拉著一根如絲如發的線,牽著一隻正在天末飄蕩的風箏。白紙的空白處也寫著兩句詩:

中夜故梓九縈繞,千里孤雁一線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