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尤瑜自覺沒趣,就要老翁停船。船還沒有停穩,他就跳上岸,買食品去了。如此反覆,船停了幾次,他先後上街買來了濃乳香蛋糕、情人侶燒賣、美人魚餃子、餈粑寸金糖。他們還是在船頭對月品嘗,可是遭到老漁夫的一陣搶白之後,他們已不好縱情高歌。當然,還免不了要打情賣俏,用俚俗的腔調調笑,可是,又怕招來漁翁的白眼,十分尷尬。有時更是慪慪氣氣、鬱鬱寡歡,痴痴地望著江水生悶氣。他們原本乘興而行,如今狂熱的興致,給當頭的冰雹,猛打得他們暈頭轉向,莫辨東西。恰如一個飛升到高空的膨脹的氣球,突然炸裂了,只灑落下一些支離破碎的殘片,哪裡還有什麼興致?於是尤瑜就苦笑著對汪鳳綺說:

鳳姐,王子遒山陰訪戴安道,乘興而行,興盡而返,終未見戴。如今更已闌,夜將盡,月兒無可奈何快西墜。我們已經盡興,又何必定到山陰?還是還家歇息吧!

汪鳳綺也早就覺得老漁夫礙眼倒胃,本想使性子教訓他幾句。但又覺得他談吐非凡,還未開口,定會遭到他的迎頭痛擊,出師未必能捷。於是,只好屏聲斂跡,沒好聲氣懨懨地附和著尤瑜:

本想晴日遊,偏偏雨打頭。還有什麼好說的,親愛的瑜弟,回去吧,還是回去吧!她揮手示意要尤瑜上岸,轉身掏出五塊錢交給船家說,老伯伯,這是一點辛苦錢,請您收下吧。

老翁收下錢,什麼話也沒說,就將船靠攏岸,他們先後跳下了船。汪鳳綺心裡犯疑:他明明與他說好了,船搖到青龍潭,才給三塊錢。如今還沒有到青龍潭,收了她五塊,怎麼不找錢?於是又向老翁說:

老伯伯,我給您的是五塊,您是不是把它當三塊?

呵!風流的大小姐,人民幣沒有三塊錢的票,就是我老眼昏花,也不會看錯。你以為你付的辛苦費多了,其實還很不夠。你想想,你們胡說八道,將我的耳朵弄得這麼髒!我還得千里迢迢,跑到潁川去洗耳,你這點錢夠路費麼?要不,你就去找豐滿樓,讓他給我說些比潁川水更乾淨的話,洗盡我耳中的汙垢,那我還可以倒找你五塊錢。革命啊革命,革掉了一茬地主官僚、公子小姐的命,又來了一茬小姐公子,說不定將來會長出更多的官僚地主資產階級來。大小姐,你瞧瞧自己,覺得我該不該這麼說?老漁翁的話似乎說得很平淡,實際上任何人都能覺察到,火藥氣味相當濃。

汪鳳綺遭到如此不留情面的譏諷,心裡如強壓在地底的火山將噴發。尤瑜此時記起他姐夫曾經說過的事。一九四八年至一九四九年上半年,作為當時地下黨的負責人,曾多次夜闖青龍潭,證實gd在青龍潭秘密沉殺人及進步人士的情況。他曾碰到一位老漁夫,這位老漁夫多次向他講述了事件的真相。後來他將這些寶貴的資料,寫成文章,發表在《勁報》上,揭露了gd在青龍潭秘密沉殺革命者得罪行,極大地推動了昆陽人民的反對gd的鬥爭。豐書記還說過,他的文化素養很高,決不是普通的漁民。解放後,作為地區軍管會副主任的豐滿樓,曾多次派人尋訪這位積極支援對革命的老伯,可一直杳如黃鶴。莫非他就是這位不圖名利的愛國者?既然這麼多年來,他不現身影,如今自己說這件事,他也一定不會承認。因為,老漁民根本瞧不起他們。不過自己錯了,如果還要要與他爭論,只會火上澆油,受到更嚴厲的申斥。於是尤瑜一邊認錯,一邊拉著汪鳳綺落荒逃走:

老伯伯,請息怒,是我們不知是非清濁,天高地厚。嘔吐了那麼多汙泥濁水,弄汙了您的耳,弄髒了您的眼。對不起,對不起!

老漁翁還來不及作出反應,他們已逃到了堤上。汪鳳起還不知底裡,到了堤上,才意識到這件事太窩囊、太慪氣、太荒唐。她怒不可遏,甩脫了尤瑜的手,要回到船上與船家辯短長。尤瑜一把抱住她,苦苦哀求道:

我的姑奶奶,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