蘭芷變而不芳兮,
荃蕙又化而為茅。
何昔日之芳草兮,
今直為此蕭艾也……
他舟行似箭,瞬息即逝。可那歌聲的裊裊餘音,卻久久地在天際迴蕩……
尤瑜被屈大夫推下水裡,他即刻奮起驚呼救命。這一聲呼喊使他告別了虛幻的夢境,回到了堅堅實實的現實的大地上。陽光已從窗外射進來,照著他那張開的呼呼有聲的的大嘴巴。此時屋裡屋外,人聲鼎沸,屋後還傳來了豬的尖叫聲。他記起了昨晚蕭陶他爸說過,今天鄉親們要他殺了他家的那頭豬,大家買點肉過端陽。蕭媽堅決不同意,說是上半年糧食少,餵的全是蒿茅野草,儘管她剁得粉細粉細,煮得稠膠汁膩,豬愛吃,雖然長得快,可就是架子大,不長膘。下半年餵點糧食,每天少說也會長兩斤。如今殺了太可惜。蕭陶他爸開導她說:
做農民不容易,一年四季糠菜填肚皮,很難嘗到肉。因此大家把吃肉叫做打牙祭。牙祭牙祭,把牙齒當作神靈來祭祀。不是和尚尼姑,不會天天敬奉菩薩,我們不是達官貴人、地主老財,這牙齒哪有天天食肉的份?每年只不過端陽、中秋、過大年,祭它幾次。自己就吃點虧,讓大家高興點。反正我們的家境比別人還好點。
這樣蕭媽才流著淚同意了。現在豬叫了,不是在殺豬麼?正在瘋長著的豬將被殺掉,那不就是破壞生產麼?難怪屈大夫要那樣嚴厲地指責!這時他一個彈弓彈起來,衣也沒穿,光著腳,就往屋後跑。
第五章午宴說夢(下) 9餵千斤肥豬白費力,憑芭蕉蔸公當勞模 3
蕭陶家在雨蕉軒搭了幾間矮小的雜屋,關牛關豬。雜屋前的小地坪裡,一排柳樹柔條隨風飄拂,雜屋後編織了一道約一米高的竹籬,竹籬後有條兩米多寬的水溝,水溝兩旁都植著芭蕉。平時,這地坪是豬牛的活動場所。此刻,擠滿了人。地坪中,一個赤膊的屠戶,正抓住一隻一米多長的豬的耳朵,將它橫按在兩條並排放著長凳上,蕭陶他爸抓著豬的尾巴和一條後腿。豬頭下的地上放著一個淘盆,盆上擱著把雪亮的尖刀。來買肉的大人和看熱鬧的小孩,繞著殺豬的,在地坪裡合圍了一個圓圈,伸長脖子踮著腳,指指點點,笑著鬧著。過節,是農村的盛典,看殺豬,正如城裡人進劇院,歡樂幾乎達到了白熾的程度。赤膊屠戶儼然像個將要賜給人們幸福的救世主,壓過人群的喧鬧,得意地高聲叫著:
這傢伙!別看它瘦得像風車架,力氣可大,走得可快呵!要不是老子手腳麻利,它早跳過了屋後的水溝,跑得無影無蹤了。那麼今天你們就只能讓自己的豬舌頭去祭牙齒了。
他呵呵地笑著,用右掌在豬的喉下拍了兩下,便準備去抓擱在盆上的刀。此刻尤瑜似箭一般鑽入人的包圍圈,抓起那把尖刀,越過人群的頭頂,將刀拋進了水溝裡。大家都莫名驚詫的望著他,不知發生了什麼事。繼而怒目橫睜,叱罵他。沒有了刀,屠戶憤怒已極,鬆開手就去抓尤瑜。誰知他手一鬆,豬的身子彈起來,將凳彈翻了,向他胯下衝過去,屠夫即刻嘴啃泥跌倒在地,雙手捧著自己的下部,冒著冷汗,哼哼唧唧喊爹媽。那頭豬啊,真的的像戰馬,一下子衝進了廚房裡。衝倒了飯桌,碗缽叮噹掉在地上,摔得粉碎。幸好通向房裡的門關了,床上的被褥才沒有遭到它的蹂躪。蕭陶的媽媽急得蹬著腳跟尖叫,蕭陶的爸爸趕緊操著根棍子去驅趕。豬又從廚房裡衝出來,衝倒兩個人後,越過了籬笆,沖翻了一棵芭蕉,跳過了水溝,箭一般地向湖邊跑去了。尤瑜腦海里立刻映現出三國時劉備遇險,馱著劉備躍過檀溪的的盧馬,輕鬆地笑了。難得的牙祭大不成了,蕭陶爸忙著向大家賠了個不是之後,驚惶失措地追豬去了。蕭陶媽的緊繃的心絃倒放鬆了,長長地舒了口氣。她要大家回去,說今天這豬不殺了。她要餵下去,讓它長到千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