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初,我是站在楚楚這一邊,全力對抗日本幻戲師門派,因為我是中國人,天生所站的立場就是中國人這邊,絕對不會併入漢奸、走狗那個行列裡去。
桑青紅的話讓我有些迷茫,當她情深意切地向我伸手時,我幾乎無法拒絕。
「你到底是誰?」我下意識地開始繼續探究她的身份,似乎只有那身份明確下來之後,才能讓我心安。
「我是夏氏一族的朋友,永世永生的朋友,永遠都不會改變。」桑青紅的語調變得無比摯誠。
刀已經不在我手,現在我期待的是玉羅剎從櫻花林中殺出來之後的驚天一擊。至少,有人必須為楚楚的死負責。
「你來,我告訴你所有的事。」桑青紅說,向我伸著雙手,一步步走近。
嘩的一聲,遠處那噴水池開始噴水了,水從池中央亭亭玉立的美女手中託著的花瓶噴出,升高五米之後,均勻地向四面灑下來。
桑青紅愕然回頭,望著那如春雨漫灑的池水。
水池邊多了一個人,正是一身血衣的玉羅剎。她已經取代了之前桑青紅坐過的位置,斜坐在池邊。
所有的鬼面伎失去了掌控者,全都木立在那裡,進退不得。
玉羅剎這樣的做法出乎我的預料,看來她才是對局勢觀察得最為透徹的人,最短時間內覷見了桑青紅幻戲大陣的最薄弱之處,異軍突出,兵不血刃地佔領陣中要地。
「你輸了。」我鬆了口氣,再向後退一步,後背靠在樹幹之上。
幻戲師的本事真是了得,就比如現在,我明明知道所有的櫻花樹都是桑青紅憑藉一己之力幻化出來的,但後背所抵,樹幹堅硬,與真正的樹幹沒有什麼區別。
奇術世界廣博無垠,我由此深知自己所知的連奇術的皮毛都算不上,以後需要學習的路還很漫長。
「天石,人世間沒有絕對的對錯,你同意嗎?惡人中也有善人,善人中也有惡人。只不過,為善為惡,只在人的一念之間。你今日站在苗疆煉蠱師的佇列裡,自以為依傍著正義之師,但你有沒有想到,之前任何奇術師只要跟煉蠱師為伍,就會被驅逐出原先的門派,成為江湖上人人唾棄的不軌之徒?你回頭想想,自己做的,百分之百正確嗎?」桑青紅暫且不管玉羅剎,只是一步步逼近我。
在中原,煉蠱師的名聲的確不好,因為人人都忌憚苗人落蠱的手段,生恐一個不小心遭了煉蠱師的暗算。所以,大門大派索性閉關鎖國,立下門規,嚴禁弟子與煉蠱師為友。
中國歷史上,曾多次出現過類似事件。幾乎在每一代的江湖上,都有名門正派弟子因為與魔教眾人來往而搞到身敗名裂、家破人亡的悲慘例子。
桑青紅的話不無道理,如果不是遇到楚楚,我是絕不會與血膽蠱婆那樣的人走在一起的。在我眼中,楚楚並非煉蠱師,而只是一個溫柔懂事的鄰家小妹。
「你們殺了楚楚,也以為自己做的百分之百正確嗎?」我大聲反駁。
「楚楚殺了官大娘靈魂解析而成的『九命』中人,她做得對嗎?」桑青紅也向我反問。
我搖頭冷笑:「咱們不妨慢慢追溯源頭,那撐著傘的老男人在電梯裡不由分說刺殺了血膽蠱婆,他做下的事,豈非才是混戰的起因?」那老男人已死,如果就在楚楚以細蟲齧噬對方的節點來結束紛爭,就不會發生楚楚被殺的慘烈一幕了。
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可吃,如果有,我寧願自斷一臂,替楚楚換來一顆,救她性命,消滅全部的遺憾。
「如果你提到那老男人,我就更是有話要說了。他們的過去全都與曲水亭街有關,每一個人都曾在那裡有著深刻的記憶,所以喪命之際,靈魂不肯遠離,全都盤桓於此。官大娘是個好人,在走無常者裡,她是真正宅心仁厚之輩,所以才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