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天石,你有大心事,能不能說來聽聽?」連城璧問。
我搖搖頭,向前一指:「到了天地壇街,再說給你聽。」
連城璧很貼心,果然沒再提問,只是安心開車。
車過瞭解放橋路口、青龍橋路口、皇亭體育館,轉瞬就到天地壇街。
我指了指,讓連城璧把車子停在路口的西北角,緊貼著陽光家常菜館的櫥窗。
幻象中,我經歷了數個日夜,但在連城璧這裡,卻只是十幾個小時。一切都十分神奇,與科幻電影的指令碼一樣。可是,這幻象並未給我任何感官上的享受,而是讓我被罪惡感死死攫住。
「就在那裡,兩個警官丟下我,開車走了。我穿過路口,忽然就產生了幻覺……」我以此為開場白,向連城璧講述了整段幻象裡的故事。
在我的講述中,靜官小舞是個巨大的悲劇。她的國籍、她愛上的人、她腹中的胎兒、她與死不瞑目的愛人生死訣別……我看過很多悲劇電影,但她是我身邊活生生存在過的人,所以更令我震撼,以至於講到最後,泣不成聲。
連城璧遞給我兩張紙巾,默默地陪伴著我。
「你說,她的樣子有幾分像官大娘?」連城璧敏銳地抓住了故事中的要點。
我點頭:「的確如此,她的五官讓我一下子就想到官大娘。現在想來,官大娘臉上似乎也有張全中的影子。」
事實上,我與官大娘並不十分熟悉。如果她沒到醫院裡來看爺爺,我大概永遠都不會近距離接觸她。
「這麼說——我是說,大膽猜測的話,官大娘可能就是張全中、靜官小舞的後代,甚至就是那腹中的胎兒?你先別急著否定,我知道時間順序大有問題,但我相信你的直覺。你認定的事,十有八九,直擊真相。」連城璧說。
我被這種奇怪的邏輯關係繞住,但願意聽連城璧分析下去。
「我在濟南潛伏多年,知道很多江湖隱秘之事。聽完你的故事後,立刻想到了一個人,或許跟這件事有關。」她接著說。
我立刻追問:「那是個什麼人?住在什麼地方?姓甚名誰?」
連城璧深深地皺著眉:「現在,我不好回答你,免得造成你先入為主的混亂印象。你等著,我先打個電話,合適的話,馬上去見這個人。」
她先下車,靠在車邊打電話。
我凝視路口對面,繼續梳理自己的思路。
這段幻象教會了我潛地術,如果我能憑藉自己的智慧將其發揚光大,一定能在搜尋鏡室的過程中派上極大的用場。那麼,如果重新站在深夜的路口上,還能再次進入幻象嗎?還能重新擔負起保護靜官小舞的重任嗎?
「五龍潭下那三角形石室!」我突然一驚,探頭向西望,一不小心,額頭重重地撞在了車窗玻璃上,發出咚的一聲悶響。
「喂,怎麼了?」連城璧嚇了一跳,趕緊拉開車門詢問。
「我們去五龍潭,去找到那地道和三角形石室。」我說。
連城璧搖頭:「省省心吧,我先後帶人沿著五龍潭岸邊搜尋十幾次,連考古學家們的電子探寶偵測器都用爛了好幾套,卻什麼都找不到。你呀,現在稍安勿躁,一步一步來,千萬不要想到風就是雨的,把自己累壞了。」
我揉了揉額頭,不好意思地笑了。
其實我早就知道,聚會於濟南城的各路奇術師已經對地底進行了大規模、高密度的探索,該找到的秘密都被找到,找不到的那些大概永遠都無法找到了。
連城璧作為秦王會挺進濟南的先鋒,在這方面下的工夫應該是最多的。她說的話就是權威,值得相信。
「現在可以去見那個人,但我有個條件,你先把這顆藥吃下去。」連城璧回到車裡,鄭重其事地告訴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