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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15頁

我向屋頂望,側臥瓦壟的張全中已經變成一具凝立不動的雕塑。

「富士山下、活死人墓」這句話大概是從1840年的鴉片戰爭前後傳至中國的,並且是由一群在日本吃了大虧的英國遠徵軍口中傳出。查閱鴉片戰爭中的廣州地方誌就能找到,那支遠徵軍的大頭目叫戴馬思,後來投靠到鴉片戰爭代表人物義律手下,成為攻擊中國海防的急先鋒。

地方誌記載,戴馬思早年是海盜出身,一次襲擊日本商船時獲知了日本皇室活死人墓的訊息,知道那裡埋藏著數千年來積累的黃金寶藏。於是,他貪念大動,糾集了超過三百米爪牙,以日本商船上的俘虜為嚮導,繞行東南亞向北,由臺灣島外圍直插日本。

戴馬思看多了海盜征服非洲、印度等地的傳奇故事,以為只要大船靠岸、火銃亂射,就能征服太平洋一側的彈丸小國,卻沒想到忍者的反擊相當犀利,費了九牛二虎之力,再扔下超過一百名同伴屍體後,才抵達活死人墓。

從抵達到逃離這段情節沒人知道,但從義律的個人自傳中可知,當時戴馬思來投,只是孤身一人,其餘所有海盜嘍囉已經全軍覆沒。

從這些斷斷續續的故事可以推斷,活死人墓裡一定埋伏著相當可怕的防守力量,侵略者冒然闖入,生還已是無望,遑論奪寶而逃。

十九世紀後期直至二十世紀中頁,世界各地興起了環繞地球奪寶熱潮,應該有很多冒險家覬覦過活死人墓寶藏,但最終結局卻是,禁地仍然是禁地,沒有一個活人能夠提供該處的詳情。那些抵達過、進入過、探索過的人,全都變成了無名屍骸。

「不要覬覦那裡,秦王會想大肆擴張的話,在中原、西北、西南有的是用武之地,根本不必千里迢迢跨海送死。」我嚴肅地說。

日本人很可怕,只要看看他們在二戰後的工業經濟發展史,就知道大和民族是擁有「核爆炸力量」的至強群體。要想挑戰這樣一個種族,等同於在戈壁上單槍匹馬挑戰一群豺狗,得做好玉石俱焚、死無全屍的準備。

連城璧一笑:「天石,你多慮了。秦王會的宗旨是建設一個和諧穩定、與時俱進的江湖新秩序,而不是一味地逞強鬥狠。我咀嚼『活死人墓』的話題,是想提醒你,在幫助別人的同時,不要陷入『農夫與蛇』的悲劇。」

我不禁長嘆:「謝謝提醒,我有分寸。」

在張全中、靜官小舞這件事上,我不求有功,但求無過。只要能平安送走他們,不留遺憾,不餘恨事,我就心滿意足了。

就我個人而言,這兩人就像劃過我頭頂夜空的兩顆流星,交會之時,互道珍重,交會之後,不再重遇。送他們離去之後,我仍然要走自己的江湖之路,仍然要面對重重難題。

濟南是我家,我甘願為了守護家園而枕戈待旦,與濟南城這山、泉、湖、河共存亡。

「你太緊張了,放鬆些。另外,我是你的朋友,不是敵人。天石,相信我,即使有一天大家不得不在兩軍陣前對敵,我寧願放棄秦王會,也不會放棄你……這樣的朋友。」連城璧握著我的手,情真意切地說。

我向連城璧報以微笑,輕輕點頭。

兒女情長,英雄氣短。當年楚霸王項羽正是無法正確對待戰爭、敵人、女人、部下之間的關係,才招致垓下之敗。

我比不過項羽,但前人之錯一定要成為後人之轍,認真加以借鑑。否則的話,烏江之水滔滔不絕,足以卷得走千萬英雄的殘軀。

「哧」的一聲,噴灌器又開始工作,水柱高飛,與屋簷平齊。

「好,王煜果然守信。」連城璧面露喜色。

我們此刻處於下風頭,片刻之間,我就聞到了水霧之中散發出來的血腥氣。

「情況有些不對!」我低叫了一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