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送她走,走得越遠越好。」齊眉吩咐。
後來,房間裡的雜亂聲音就都消失了,只剩空調、電腦主機的動靜。
我靠牆站著,一動不動,但腦子裡已經記住了齊眉說話時所處的位置。
於冰已經被送走,很可能被送上西天。至於我的未來,只怕也是凶多吉少。
齊眉向我走過來,摘掉了我頭上的黑布套子。
適應了這房間裡的刺目燈光後,我看到了十米長、兩米寬的狹長會議桌,桌上總共擺著三十餘臺膝上型電腦,全部都在播放著與竹夫人辦公室裡一樣的深水影片。
四壁上也貼著地圖,但卻是高精度的軍用地圖,有人又在上面用紅藍鉛筆做了詳細的標註,密密麻麻的字跡幾乎將地圖上的線條全盤覆蓋。
「很難相信,那女孩子居然選擇了你?」齊眉笑眯眯地看著我。
與在竹夫人辦公室的時候不同,他的表情又如在殯儀館的時候那樣,一派溫和友好之色。
「我也很難相信,但事情就這樣發生了。你說,到底是我不幸,還是那女孩子於冰不幸?」我自嘲地笑笑。
齊眉把套子扔在一邊,拖過一把椅子來請我坐。
「能否跟我說說,竹夫人跟你聊了什麼?」他問。
我搖頭:「你已經在她辦公室裡留了竊聽器,還用我重述?」
其實,我並未發現竊聽器,只是揣摩著齊眉的心思來詐他。像他那樣的人,既然放心讓我和竹夫人獨處,又怎能沒有防範的手段?
「哈哈,的確是。」齊眉笑起來,「竹夫人的個性桀驁不馴,不會心甘情願地臣服於任何人。她能答應上頭掌管『鏡室』,只是因為胸中一片拳拳報國之心。『鏡室』計劃提出時,打的正是『保衛國家、保衛亞洲』的愛國牌,所以竹夫人義無反顧,於四萬多競爭者裡層層突圍,脫穎而出。不管我跟她說什麼,她都不會老老實實聽命,現在已經忙著聯絡濟南城內最高明的潛水者,準備探究冰湖的秘密。這樣也好,就省了我很多力氣。到時候,不管她獲得什麼成果,都要落在我手裡。老弟,你說,這樣的好事擺在我面前,除了笑納,我還能做什麼?」
這才是「省城第一門客」齊眉的處世之道,當他在竹夫人辦公室裡拔槍射擊時,該種做法已經墜入下乘,完全拉低了他的智商。
「你比竹夫人更聰明。」我點頭表示佩服。
智者比拼,高下明顯。
此時此刻,我只能是替竹夫人惋惜。她自以為爭分奪秒探索冰湖是第一等大事,卻根本不想那樣做已經中了齊眉的詭計。
「我不聰明,竹夫人更不聰明。如果可以將人類的聰明程度按百分制打分的話,我只能給自己打十分,距離及格線還很遙遠。至於竹夫人或者其他更多人,連一分都很難得。我這樣說,既不是妄自菲薄,也不是故意唱高調——兄弟,這個世界上存在太多超級智者,他們說的每一個字、做的每一件事都近乎於妖,其縝密、高妙、複雜、奇詭令人嘆為觀止,佩服得死心塌地。在他們面前,我永遠都會收起自己那些微不足道的小聰明,心如死灰,唯命是從,甘心做他們腳下的墊腳石。」
說這些話的時候,齊眉臉上的笑容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信徒面對聖神時的虔誠肅穆表情。
人貴有自知之明,齊眉被人稱為「省城第一門客」,當然能夠在任何時候都做到進退得體。他的智慧與成就已經超過很多人,是後輩們學習的活體教科書。如果有某一類人能折服他的話,那麼,那些人的智慧的確應該是高不可攀了。
「他們是什麼人?你這樣說,一定曾經見過他們?」我試探著問。
齊眉向會議桌盡頭一指:「在那裡,就有其中之一。」
那邊的牆壁貼著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