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就不一樣——你給人的感覺,像黎明的晨曦,只看你一眼,就能給人帶來希望。」冰兒說。
我轉臉凝視她,目光剛剛相對,她就羞澀地垂下頭去。
「人必須看到日出的希望,否則就會在暗夜裡沉淪。」我說。
曲水亭街老城區的日子過了那麼久,我差一點就要沉淪下去了,淪為無所事事、閉門不出的宅男,一輩子都停留在小人物的圈子裡,然後娶妻生子,一生潦倒。
那是很危險的一件事,人這一輩子,一旦雙腳踩進泥潭,大概就要在沼澤裡遭遇滅頂之災了。
所幸,我挺過來了,抓住生命中稍縱即逝的機會,縱身越過了泥潭,成為現在的我,能夠躋身於江湖大人物的行列。
「謝謝你,了結了我姐姐的一樁大心事。她以前經常說,只要把我的終身大事安排好,就算當場就死了,也了無遺憾,可以挺起胸膛去見九泉之下的父母了。」冰兒眼中浮出了粼粼的淚光。
聽到這裡,我忽然對紅袖招起了敬佩之意。
父母雙雙早歿的情況下,她能夠咬牙挑起生活的重擔,罩著自己的妹妹艱難前行,這需要極大的勇氣和責任心,就算是一個男人也未必能做到。
我取出電話,打給連城璧。
「求你件事,保全丐幫紅袖招的命。她現在帶著人跟隨百曉生去了別墅打掃戰場,我希望她能毫髮無損地離開別墅。」我說。
連城璧是個很能幹的人,只要她出頭,就能壓住百曉生的傲慢勢頭,平衡眼下的局勢。
「唔,給我個理由?」連城璧問。
聽筒中,她說話的背景音很空洞,似乎是在一個封閉的地下掩體之內。
「紅袖招是個好人,雙親早亡,她為了照顧唯一的妹妹,吃盡了苦。這個世界上好人越來越少了,我們應該做點好事,懲惡揚善,對不對?」我回答。
連城璧輕輕咳嗽了兩聲,幽幽一嘆:「天石,依我看,你正在失去自己的立場。你為什麼不試著想一想,我們到底是因為什麼與嶽不群生死火拼?我們又是因為什麼,必須倉惶奔走於濟南城的東西南北?簡單說吧,你我只是風中陀螺,勉強自保,應該沒有能力去罩著別人。江湖上所有人的面子都是拿命拼回來的,絕對不該拿自己的命去施捨別人——天石,你醒醒吧,如果你看到紅袖招的真實資料,也許你會覺得自己是一個大傻瓜……」
我沒有在意連城璧話裡的譏諷,立刻追問:「她的真實資料是怎樣的?」
連城璧只回答了我四個字:「癔症之術。」
我不禁愕然失聲:「她懂得『癔症之術』?」
「沒錯,沒錯,沒錯。」連城璧一連三嘆,又一字一句地重複了一遍,「天石,紅袖招對於『癔症之術』的掌握程度遠遠超過我所見的任何人。你再想想,『癔症之術』本來就是丐幫的三大鎮幫之寶,她精通此術,說明瞭什麼?是不是就應該說明,她是丐幫嫡系中的嫡系?」
這資訊來得太突然,因為我本來是出於對紅袖招、冰兒的憐憫才打這個電話,請求連城璧罩著紅袖招。但是,一個「癔症之術」高手是根本不需要別人關照的——不,我必須用「一位」來稱呼這類高手,因為「癔症之術」是華裔奇術中的至高門類,普通奇術師根本就無法理解那種技藝的微妙之處。
丐幫三大鎮幫之寶分別是降龍十八掌、打狗棒法與移魂大法,在冷兵器時代稱霸於江湖。到了明朝末年,隨著黑、單擊槍械、紅衣大炮的出現,前兩項絕技已經失去江湖上的領先地位,唯有「移魂大法」這種絕技在丐幫洪姓長老的三代人苦修之下,終於衍生為另外一種絕對凌駕於催眠術之上的奇術,被奇術界命名為「癔症之術」。
這種奇術能夠在一瞬間令被攻擊物件產生瘋狂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