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想知道什麼?」她問。
我毫不遲疑地回答:「以前輩的見識,見到銀光,肯定會靠近去研究,而不可能輕易撤離,放過這個揭示秘密的機會。當時,我覺得一定是發生了另外一些詭異事件,才阻止了您上前。是不是?」
關於那次超級大洪水,濟南各地發生了很多異常事件,但後來都不了了之,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。比如,我聽過最多的,就是杆石橋、護城河、大明湖、小清河這些地方都出現了巨大的「水獸」,跳躍戲波,左衝右突,在暴雨中反覆出沒。
哥舒水袖沉默了,到最後雙眼微闔,似乎遺忘了我的存在。
我望著她,腦中靈光一閃,脫口而出:「前輩,記錄這件事的並非您本人!」
這個念頭是突如其來出現的,我是這樣想的,哥舒水袖滿頭白髮,極少外出見人,更不可能參加營救行動。她是女人,所有暴雨之後的搜尋與營救都是男士參加,殯儀館的領導怎麼會派她前往地下超市?唯一的解釋——有人參加了那次營救行動,把當時的情況講給她聽,然後她再記錄於筆記簿上。
她既不否定,也不肯定,而是低聲回答:「沒有人知道那是什麼,直到情殺案發生,我才模模糊糊地意識到,那女孩子從銀光中獲得了驚人的啟示。」
「銀光告訴她情人背叛的訊息?銀光具有某種預見能力,而且能與人類的腦電波溝通?是嗎?除此之外,還有哪一種可能?」我問。
普通情況下,男女其中一方有了外遇,會小心隱瞞,不露馬腳,最終做到「外面彩旗飄飄,家中紅旗不倒」,享受齊人之福。那捉姦殺人的女孩子被矇蔽了很久,足以證明她的男朋友是個很謹慎的人。再者,在這個和平盛世之中,很少有女孩子能夠放膽殺人,那是一件極需要勇氣的大事。
「對,我想過,只有這種可能。」她回答。
「你錯過了最有價值的一件東西。」我失望地感嘆,「或者說,告訴你這件事的人,錯過了最有價值的東西。」
如果那銀光即「神相水鏡」,則哥舒水袖一旦攫取它,就會成為轟動一時的風雲人物,抑或是她將「神相水鏡」據為己有,再也不拿出來示人。
「我敢說,那是一件不祥之器。」她也嘆氣。
「人為財死,鳥為食亡。即使那是『不祥之器』,還是有很多人趨之若鶩,爭搶掠奪的隊伍如過江之鯽一般。」我回答。
「你很聰明。」她說。
我立刻明白,剛剛猜她不是那件怪事的親歷者已經猜對了。
「筆記簿上記錄的事只是直白描述,不摻雜任何想像和推論,務求呈現每一件怪事的原始狀態。濟南是個歷史悠久的中原大城,繁盛於隋唐,沉淪於兩宋,元、明、清三代則是充滿了江湖亂流。到了民國、抗日、內戰時期,更是『城頭變幻大王旗』的不治亂世。既是亂世,肯定極多怪力亂神之事,我哥舒一族來自關外,列祖列宗所堅持的,就是持如椽之筆記錄歷史,像古人傾畢生之力去著《春秋》《通鑑》一樣。還有,哥舒一族世代為中原齊氏之僕役,對齊氏忠心耿耿,絕無二心。所以,哥舒一族的做的事,全都是在齊氏的領導之下……」
哥舒水袖以沉鬱的聲音講述兩族歷史,話雖簡練,其中卻不知蘊含著多少錯綜糾葛的歷史淵藪。
「齊氏是中原大族,其『記憶之術』無人能及。如果不是遭戰亂波及,族中高手一定能著成流芳百世的歷史典籍。我敢說,當前世界上最著名、最詳盡的史料都比不過齊氏族人腦子裡所儲存的東西,因為『記憶之術』才是人類原始狀態下的記事方法,不必動用筆墨紙硯,自然而然地將人類世界發生的所有事記在腦子裡。這樣的歷史是『活』的歷史,比當今各國爭相發展的電子資料庫更先進。很幸運的,我、齊眉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