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人說,人非聖賢,孰能無過?過而改之,善莫大焉。也就是說,張全中將我送到王家,實際就是「改錯」的開始。
「開始吧?」三樹又一次催促。
「為什麼是我?」我俯瞰著那襁褓。
「無法解釋為什麼,只能說,眼下到來的,就是最後的選擇。」三樹說。
我搖頭苦笑:「大師,你讓我接受這樣的選擇?如果能夠改變,我寧願受磨盤山之苦的是我自己。」
「是嗎?」三樹問。
我點點頭:「沒錯,我寧願代他們進磨盤山,假如可以的話——」
磨盤球高速飛旋,看其氣勢,能夠把放入其中的任何東西都研磨為粉末。
「好!」三樹大叫一聲,雙手扣住我的肩膀,將我拋在半空。
光影射在我身上,彷彿十幾支羽箭,瞬間在我胸口、腹部洞穿而過。我感覺不到痛,只感到自己在迅速下墜,如同高山頂上被獵人射中的飛鷹一樣,一直墜下無底深淵。
我再次看到了那座磨盤山,但它不在亭中,而是屹立於天地之間,如同五嶽高峰,仰頭不見其頂,俯瞰不見其底。兩隻磨盤球也變得巨大無比,彷彿能將全世界的萬人萬物一起磨碎,重新締造嶄新的天地。
我浮在半空中,頭頂極遙遠處是青天白雲,腳下極深邃處是泛著星星點點亮光的大地。
放眼四周,我能看到世界的邊際,既能看清宏觀,又能洞悉微觀,視線前所未有的犀利,視界前所未見的清晰。
「我是誰?我從哪裡來?我往哪裡去?」我捫心自問。
我是夏天石,我從曲水亭街老宅來,我要保護這個城市,保護我愛的和愛我的人,我要報仇——
在這種時刻,報仇的慾望似乎淡了。或者說,當我俯瞰大地、仰首宇宙的時候,一個人的生死、一個家庭的覆滅、一群人的榮辱都是小事。相反,推動這世界發展才是大事,讓每一個人、每一個家庭、每一群人都不再痛哭流涕、不再流離失所才是大事。
我忽然醒覺,二戰時期那麼多中華兒女前赴後繼地奔向抗日戰場,由孱弱的大學生、小家碧玉一直成長為縱橫決盪、叱吒風雲的戰場猛將,都是有「俠之大者、為國為民」的決心在裡面,為天下人幸福而謀,為中華民族獨立而戰,其目標遠大恢弘,其心志堅定不移,所以才造就了今日的繁華穩定中國。
前輩們老了,要想讓中華民族持續發展下去,不再重蹈兩宋、晚清喪權辱國的悲劇,就必須靠著年輕一代的崛起才行。
「我夏天石在此,邪魔外道,孰敢放肆?」我縱聲長嘯,舉手立誓,「我夏天石甘願為中華民族崛起而拋頭顱、灑熱血,一切膽敢犯我中華者,雖遠必誅。」
我的身體仍在下墜,深淵之下,竟然是冰冷的海水。眼前掠過的景物飛速變化,有五顏六色的魚、墨綠色的海藻、嶙峋矗立的珊瑚礁、支離破碎的沉船殘骸……
「我要去鏡室。」我默默地告訴自己。
視野之內,終於出現了那倒立於海中懸崖邊緣的金字塔形建築物。
我從一扇敞開的大鐵門進去,連續穿過三層門戶,置身於一個冷冷清清的大廳裡。
大廳裡有著無數的落地窗,唐晚就站在其中一扇窗前。
窗外即是幽暗的深海,不斷地有不知品類的大魚悠閒地從窗外遊過。
「唐晚。」我低聲叫她。
她轉過身來,看清是我,立刻向我飛奔,投入我的懷中。
短暫的擁抱之後,唐晚抬起頭,來不及述說別後的相思之苦,直接先說要點:「東海海底大變,一千公里大陸架毀滅在即,將會造成沿海巨變。這是鮫人的復仇,以反擊核設施海底爆炸帶來的環境惡化。如果有辦法,馬上刺殺其首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