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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9頁

當然,真正令我驚訝的,是嶽不群的口才。

他將一切後手佈置好,但卻引而不發,只用口才折服對手,不費一槍一彈,兵不血刃,解決戰鬥。

「不戰而屈人之兵」——這是《孫子兵法》中的上將口訣之一,而嶽不群就在談笑風生之間,將這口訣發揮得淋漓盡致。

「我……我呂鳳仙對不起祖宗,到現在,我連個子嗣都沒有,連個老婆都沒有,連個家都沒有……不孝有三,無後為大。我一想到這些,就感覺活著沒什麼意思,不如死了算了……我該怎麼辦?我呂鳳仙就是一條狗,一條夾著尾巴的喪家狗……」呂鳳仙拍打著胸口,嚎啕大哭起來。

嶽不群不再看著對方,而是輕輕轉動操縱杆,輪椅輕巧地轉身,向外行去。

我和連城璧對望了一眼,同時轉身,跟著輪椅向外走。

呂鳳仙已經廢了,在秦王會那邊離心離德,在嶽不群這邊的表現又如瘋狗,顏面、人格、自尊都被他自己丟盡了。

我的情緒有些低沉,為太多奇術師的墮落、崩潰而感到惋惜。

奇術與人之間的關係,就像樹與藤、藤與樹的痴纏。若是纏得不緊,奇術師就不會有太大的成就,始終默默無聞,頹廢終老;若是纏得太緊,就會讓奇術師成為走鋼絲的戲子,精神、心態如同鋼絲一樣,繃到極端,稍有不慎,就會變成瘋子。

諺語說的「天才與瘋子只差一線」就是這個道理,而一位影視圈子裡的大佬更是說過,演戲這個活兒「不瘋魔不成話」「演戲的是瘋子,看戲的是傻子」。只有無限投入,才會取得成功——成功,也許眾人矚目的百尺竿頭,也許是華山第一峰的絕頂之處。那麼,到了最高峰,要麼墜落、要麼滑落,總是在走一條向下的路,這就直接導致了奇術師的精神失衡,墮入魔道。

言佛海、呂鳳仙作為秦王麾下左膀右臂,一個屬於「遊園驚夢三大鬼王」,一個屬於「百曉生兵器譜溫侯銀戟呂氏」後人,都應該有著輝煌的未來,但他們偏偏在患得患失之中,瞬間崩潰,無法自立。

我、連城璧也是此道中人,最終結局如何,誰也不敢說。

「唉——」連城璧長嘆一聲,似有無限心事。

稍後,她靠過來,挽著我的手臂,頭枕在我肩上,緩慢前行。

「兩位,我們去一個有趣的地方。」嶽不群招呼。

這次,他每走原路,而是右折,連續經過了十幾道起起落落的防火門,進入了一個四壁全是酒架、窗戶的大廳。

這大廳有個顯著特點,就是每扇窗戶都非常高細,從屋頂直垂到地面,足足有四米高,而寬度則只有一米。

「這是我的私人酒窖,自建成後,只接待過不到十位客人,兩位是第十、第十一位。」嶽不群說。

大廳中央有一張鐵木長桌,桌上放著冰桶,冰桶裡斜靠著一瓶紅酒。

「是我的榮幸。」我禮貌地回應。

「也是我的榮幸。」嶽不群笑著回應,「有這麼一句話,人生得一知己足矣,斯世當以同懷視之。不知夏兄弟是不是同意這樣的說法?」

我同意這句話,但嶽不群並非我的知己,也不可能成為我的兄弟。

「很好的一句話。」我回答。

嶽不群微微皺眉:「唔,夏兄弟,看來,你對我的提法有不同意見?」

我點頭:「並非有不同意見,而是覺得,人生得一知己太難。人性易變,無法保證,社會上的誘惑太多,每個人的未來都是一場迷局,『當面叫哥哥,背後捅刀子』的事太多了。」

「變化是永遠的,不變是相對的。沒有永遠的朋友,只有永遠的利益。」連城璧說。

她的存在,巧妙地平衡了我和嶽不群之間的些微尷尬,也等於是分散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