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不迷人人自迷,酒不醉人人自醉。「花瓣酒」一飲,縱是柳下惠再世,也會失了方寸。
美好的時光太短暫了,我沒能留住楚楚,致使她在鏡室中亡歿。
或許,她就是來這裡送死的。
任何一名蠱術門派的掌門大佬必須具有「自虐」心理,秉承著「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」的指導思想,有困難沖在前面,毫不畏懼,視死如歸。於是,楚楚甘心赴死,只為救出玉羅剎那個被封印的靈魂。
楚楚像一道美麗的光,照亮了江湖上的魑魅魍魎,使他們愧不敢言,也照亮了所有善良人的心,讓我們親眼看到了,即使身在江湖,也可以活得有擔當、有重量。
淚滴肆意地滑過我的臉龐,反正這裡沒人認識我,我可以毫不掩飾地為楚楚慟哭一場。
屠長老伸過手來,指尖上捏著紙巾。
「抱歉。」我接過紙巾擦臉。
哭解決不了問題,我為她流淚,是因為此時此刻整顆心都為她而痛,情之所至,身不由己,眼淚就那樣毫無防備地落下來。
「夏先生,你感覺怎樣?不會也是中了『癔症之術』,想到了其它令人傷心的事?」屠長老輕聲問。
有人經過,他趕緊後撤一步,放開我的肩膀,免得被別人誤會。
我點點頭,但又搖搖頭。
「丐幫已經不是昔日的天下第一大幫了。」他說。
彷彿是為了映襯他的話,索菲亞酒店門口,一群紅男綠女相互攙扶嬉笑著走出來,上了一輛豪華賓士旅行車,揚長而去。
出入此地的,非富即貴,正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之時。
屠長老目送那車子離去,一腳踢在路邊的冬青花球上,憤憤然啐了一口:「呸,老子當年風花雪月的時候,這群球玩意兒還不知道在哪家的娘們腿肚子裡呢!」
丐幫的確沒落了,否自屠長老不會如此自甘下賤,去跟一群紅塵俗世中的青年人攀比計較。
人在江湖,要攀比的話,只能跟江湖人來比。
「紅袖招的『癔症之術』很厲害。」屠長老又說,「我嘗試過,的確讓人忘乎所以,不知身在何處。」
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種迷惘而滿足的微笑,想必是在回憶當時的情景。
「喂,讓一下。」一名保安站在臺階上向我們揮手。
我拖著屠長老向旁邊走開,一輛凱迪拉克越野車呼嘯而過,停在酒店的旋轉門前面。
本來,我在這裡下車是為了緬懷楚楚,對於什麼人出現在酒店門口並不在意。更何況,除了楚楚,這酒店裡進進出出的人都跟我無關。
越野車的門開了,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女子從車中下來,站在旋轉門前。
無意之中,我向她一望,她也正好揚手掠開散落額前的長髮,隨即臉頰向右微微傾斜,令我看見了她的側面容顏。
「楚楚?」我的心猛地一顫,那名字脫口而出。
她長得的確很像楚楚,驚鴻般的那一瞥,就像一道閃電出現在漆黑的夜空之中,由天際而來,不由分說擊中了我的心。
旋轉門無聲地滑動著,她向前輕盈地邁步,隨即進入門內。
我的思想停頓了,立刻反問自己:「那會是楚楚嗎?楚楚不是已經死於鏡室了嗎?楚楚會復生嗎?楚楚難道沒死?那到底是不是楚楚?我現在是在夢中嗎?我到底在哪裡……」
所有問題都只圍繞著一個核心,那就是「楚楚」。
「沒有人能逃得過『癔症之術』的覆蓋,尤其是有心結的人。那種奇術,彷彿就是為內心沉淪的人而創立的,一旦沉溺其中,就像一連中了七招『七傷拳』一樣,酸甜苦辣鹹澀腥,所有滋味一起湧上心頭,讓人……讓人要死要活,生不如死,寧死不悔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