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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66頁

「行,我懂了。」我點點頭。

「懂了就好,懂了就好。」他在我肩上重重地拍了兩把。

我沒有想哭的衝動,大概眼淚已經被怒火燒乾了。

靜官小舞遠遠地坐在水邊,手裡握著一根碧綠的柳枝,輕輕拍打著水面。

「去告個別?」這句話在我嘴邊轉了兩轉,始終沒有說出來。

明知此去必死,何必勞神牽掛?也許「不告別」才是最有意義的「告別」,從此陰陽永隔,不再同天。

「兄弟,其實我被人送了個『神運算元』的外號以後,就被這虛名縛住了,不好意思向別人請教。現在,我突然很想問你一件事,何為『亞洲命盤』?三日之前,我夜觀天象,突然看見銀河正東的天際出現了巨大無比的星盤。我的記憶力還好,立刻發現它的佈局與古籍中的『亞洲命盤』一模一樣。很可惜,我看的古籍來源於火燒阿房宮時的殘骸,除了那個名字、那張星盤,再也沒有其它訊息。在濟南,我找不到值得請教的人,所以才拿出來問你。你見多識廣,一定能解我疑惑吧?」他一邊說,一邊仰面向天,在剛剛黯淡下來的天際尋找著銀河的蹤跡。

「那是與亞洲命運有關的東西,據我所知,日本皇室對它的認識頗深,並有可能操縱命盤,改變大國命運。我沒見過那東西,所以解釋不清。」我低聲回答。

「命盤」是「山、醫、命、相、卜」裡「命」部的最高深學問,其中的複雜程度不亞於宇宙星空的發源構造。解讀命盤時,哪怕有小小的謬誤,都會影響全部結果,差之毫釐,謬以千里。

據我猜測,日本皇室對「亞洲命盤」的研究已經持續了很多年,不斷地驗算、求證、試錯,到如今才有底氣藉助它的力量爭霸全球。

「是這樣?可惜人生苦短,再也沒有機會去碰觸這種玄密學問了。」張全中苦笑。

「彆氣餒,一切皆有可能。」我反過來勸他。

「一個人想死,誰都救不了。」他搖搖頭。

「為什麼想死?未來那麼美好,就像你教導我的,活下去才是最正確的選擇,不是嗎?」我反問。

「劫界——」他只答了兩個字,輕吁了一口氣,又搖頭,「唉,不說了不說了,沒意思。我枉稱『江北第一神運算元』,連自己的命運劫界都突破不了,算來算去……算什麼算?」

我理解他的心情,盛名之下,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出了問題,已經不容許自己有絲毫的困惑不解。可是,人活一生,絕對不可能「全知」,那是神的境界,而不屬於凡人。

「張先生——」我叫了一聲。

「不要叫我先生,叫我大哥。」他糾正我。

「張大哥,不要太悲觀,人生無法十全十美,只要盡心盡力,也就夠了。我知道一個人,平生身經千戰,半勝半敗,但他絕不氣餒,屢敗屢戰。有好幾仗,他麾下的部隊全死光了,沒過幾個月,他又招兵買馬,捲土重來。最終,他一鼓作氣得了天下,成就『戰神』之名。你如果能盡力活下去,一定能迎來最終勝利。」我握著他的手說。

在人生長路上,我始終相信,只要不死,總能翻身。

「兄弟,謝謝你的鼓勵,但已經太晚了。昔日西楚霸王退至烏江,也有人如此勸他,但他還是放逐烏騅馬後自刎而亡,流芳百世,名垂千古。我張全中雖然無才無德,但也願意仿效古人,寧為玉碎,不為瓦全。」他說。

我立刻想起了偉人的兩句詩——「宜將剩勇追窮寇,不可沽名學霸王」,但我來不及開口,張全中已經站起來。

「走了。」他故作輕鬆地叫了一聲,並不看遠處的靜官小舞。

其他人隨聲附和:「走了走了,都走了。」

一行人離開湖岸向西北去,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