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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50頁

心靜了,我就覺得渾身有一股淡淡的涼意環繞,彷彿是站在冬夜的路燈之下,身上有光,但卻毫無暖意。

那聲音歸於靜默,四周只剩大自然的天籟之聲。

我閉著眼睛,什麼都看不到,眼前、心裡一片黑暗。

猛然間,一點微光亮起來,大概就在我正前方半尺之處,比夏夜裡的螢火蟲尾部發出的光更弱,幾乎不可見。

漸漸的,微光增強,變成了燭火。燭火再增強,變成了燈光,能夠照亮五步見方的面積。

我仍然閉著眼,但這次卻真正看見了自己的雙掌。

當我依次屈伸十指時,此刻就能「看」到十指的動作。那種情形,就像一個射手把手指放在瞄準鏡的前端一樣,視野雖然狹窄,但將焦距調到盡頭後,就能清晰看到手指上的細紋。

「去看你想看的東西吧!」那聲音說。

我在他的啟發下能夠成功領悟「內視」,但他的語調中卻毫無欣喜之意。

「唐晚?」我稍稍轉動身體,唐晚就出現在視野裡。

她身邊的一切景物都令我感到熟悉,包括那輛輪椅。離開鏡室前,她是坐在輪椅上的,不管是真病還是裝病,那輪椅始終伴隨著她。現在,她已經離開輪椅,正站在一排高及屋頂的白色書架前。

我沒有開口叫她,只是靜靜地看著。

分開那麼久,見過那麼多女孩子,但唐晚一出現,我的全部感情就活起來了。她才是我生命中的唯一,沒有任何人能取代。

她在翻閱一本厚書,全神貫注地翻閱,根本意識不到我在看她。

「她還活著,真好。」我情不自禁地連連嘆氣,但這是因喜悅而嘆氣,與哀傷、愁悶無關。

我試圖看清她四周的環境,但除了書架和她本人,四周一切仍是黑暗,無論我怎樣轉動身體都沒有效果。

「這已經是天眼通的極限,你要看的東西不是在深海,就是在深土,需要突破極厚重的物理壁障。久看傷神,停下來吧,我們以後還有的是機會。」那聲音說。

我捨不得「閉眼」,真希望就這樣看著唐晚一輩子。可是,理智告訴我,臨淵羨魚,不如歸而結網。與其在這裡看,不如抓緊時間想辦法,儘快找到救出唐晚的生路。

就在我「閉眼、睜眼」的心靈轉換之間,我又意識到一點,唐晚所處之地,是土、水交融的邊緣。

我無法準確描述那種感覺,大概來說,結束「內視、內省」時,我看到的景物迅速後退,唐晚和書架瞬間變得只有半寸高。也就在那時候,她所處的空間在我眼前一掠而過,然後我就睜開眼,眼中所見,仍舊是竹林、瀑布;耳中所聽,仍舊是水聲、風聲。

「我看到的是什麼?」我喃喃自問。

「是什麼?」那聲音也問。

我找不到聲音的來處,那聲音似乎是從每一棵竹子上發出又匯集起來的,東西南北,到處都是他。

「你一定也看到了,她是在一個巨大的海底倒立金字塔裡,金字塔倒立在懸崖上,左側是高不見頂的土,右側是深不見底的海。世界上還有這樣的地方嗎?如果鏡室真的陷落在那裡,即使盤古巨人再世,也不一定能扭轉乾坤。」我被自己的描述打敗了,因為那金字塔所處的位置實在太危險,只要一陣風、一重浪出現,它就會傾斜翻滾,落入深海。

金字塔本來是古代埃及人發明的最穩固的建築物,重心平均分佈於四邊四角,每上升一層,邊距等比減少,將上層重量穩穩地平均分散在下層。如果不是風沙侵蝕、人力破壞,那些屹立在開羅沙漠中的巨大建築物將億萬年不倒,成為人類留在地球上的最堅固標誌。

最堅固的另一端就是「最脆弱」,將最堅固的金字塔翻轉,塔基向上,塔尖向下,那麼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