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大戰即將來臨,只有高手才能安心休息。」他說。
我確信之前從未見過此人,也確信,聰明謹慎如齊眉那樣的人都如此推崇他,他一定有極高明之處。
「是,體力充沛,腦力才能全速運轉。」我點點頭。
據說,從前的武林高手對決之前,都是坐著迎敵,從而達到以逸待勞、全力以赴的目的。這一次戰鬥,事關重大,我也不敢等閒視之,必須調整好身體狀態。
「齊眉說,到這裡之前,夏先生剛剛經歷過家庭變故,送別老人之後,直接到了「鏡室」。我們見面時,你的情緒平靜得像一碗靜室內的清水,完全看不出哪怕是一絲憂懼與哀傷,如同古人所說,動如脫兔,靜如處子。請問,你是怎麼做到的?」他問。
我不想回答這類問題,因為哀傷或者狂喜都是個人內心世界的波動,如果不加控制,肆意宣洩,那麼無異於一個招搖過市的瘋子。
爺爺去世,是他的解脫,也是我的解脫,既不值得痛哭流涕,也沒必要故作灑脫。
生前養之,死後葬之,如此而已。
「我只是平凡人。」我回答。
剛一見面時,影子利用那巨魚為契機來催眠我,讓我瞭解他的過去。這是一種瓦解同化別人的套路,高明的人不屑為之。
由此可見,影子在某些事上過於急功近利,擔心無法拉攏我加入他的陣營,竟然出此下策。
「你不是。」他搖頭否定。
「你呢?齊眉將你推崇至無法再高的地步——他被濟南的圈裡人尊稱為『省城第一門客』,擅長邏輯構陷與機關算計。你只會比他更高明,並且高明不止百倍。」我淡淡地說。
我不想評判別人的善惡好壞,因為人性善變,無法一以貫之。
也許,影子對這一戰太重視了,不容許出現任何不和諧的因素。
「我才是平凡人。」影子摩挲著輪椅扶手上的操縱杆。
我看得出,輪椅的兩側扶手下面各有一個暗匣,暗匣向前的一面布滿了蜂窩一樣的圓孔,那一定是牛毛針、黃蜂刺之類細小暗器的發射孔。坐在輪椅上的都是身有殘疾的人,越是這種人,就越善於保護自己免遭侵害,隨時都能使出「四兩撥千斤」的致命殺招。
歷史上,以輪椅為武器的高手代代皆有,全都是傳承自木工祖師公輸班門下。
「我聽到你們談及了『死間』,那的確不是一個令人愉快的話題。抱歉,我對你和楚楚的看法並不認同,因為哥舒飛天的一生並非悲劇,而是一種舉世無雙的壯舉。我一直相信,英雄改變世界,平凡的人被世界改變。哥舒飛天正是一個改變世界的英雄,以單槍匹馬之力,撬動了中日奇術師之間已經被深藏的導火線。在歌舞昇平、其樂融融的邦交政策之下,很多人已經假裝忘記了戰爭給國家和民族帶來的創痛,時時刻刻用『寬容、諒解』粉飾太平,麻痺自己,更麻痺國人。舉個例子,武大櫻花已經成了中原旅遊的著名景觀,現代還有多少人記得,櫻花是侵略者由京都移植而來?滿街日料餐館鱗次櫛比,魚生與清酒成了中產階級津津樂道的美食,那麼誰能說清,廚師片魚的小刀與當年以砍殺國人頭顱數目為目標的『百人斬之刀』有什麼區別……」
說到情緒激動處,影子舉手捂著嘴,劇烈地咳嗽起來。
「他是英雄,我承認。」我點點頭。
影子所舉的例子,正是當今國人之恥,任何有清醒良知的國人,都會對那些親日派嗤之以鼻。
唯一擔心的,是國人的下一代,即零零後、一零後的少年與孩童。他們的價值取向才是國家民族能否興盛的關鍵。
「每一個人都有做英雄的機會,只看你能不能——」影子咳嗽稍停,急促地說,「咳咳咳咳,只看你能不能捨生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