線看向桌上跳躍的燈火,屋子裡已經一片素白,恍若白晝刺目,“只要他們想活,就讓他們活。”
除非他們不想活。
季重垂目,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。
宋元神情呆呆,再次神魂出竅一般,片刻之後,整個人被抽乾了力氣蜷縮,手捂住了臉。
“這麼多年。。都熬過來了。。。就差這麼幾天。。。怎麼就活不下去了啊。。。。怎麼就想不開。。。。”
嗚咽聲傾瀉手也掩不住,人坐在椅子上張大嘴大哭。
乾澀只有一個音調的哭聲再次在宋宅響起,纏繞,穿透,盤旋,在夜空中散開。
。。。。。
。。。。。
站在一間門前的兩個女孩子忍不住回頭看向夜空,這邊也點亮了燈火,但人少一些,看上去有些空寂。
從來沒有聽過男人的哭聲。。。咯吱一聲門推開,女孩子手裡端著的燈燭照亮了室內。
“蟪姑啊,你就住這裡,被褥茶具都是新的。”女孩子說道,將燈燭放在桌子上。
蟬衣跟隨邁進來打量室內。
“有點小。”婢女說道。
蟬衣搖頭:“不小了,比我在家住的大多了,多謝姐姐了,你快去歇息吧,忙了一天了。”
婢女一笑道:“還好了,小姐安排的好,我們替換著不累,蟪姑你也歇息吧。”嫋嫋走了出去。
蟬衣送出門口,又略帶好奇的看了看四周,就像所有到了新環境的人那般,但這是宋宅,也不能太過於好奇隨意,她很快收回視線關上門。
門窗關上,燈燭搖曳,深秋的夜裡暖意濃濃。
像所有獨處的人一樣,蟬衣肩頭放鬆吐出一口氣,旋即在屋子裡走來走去,喝茶,洗漱,換上新衣裳,似乎要做些什麼但又無事可做,打個哈欠。
“明日還要做事,要養好精神。”她嘀咕一聲,腮幫子微微一鼓,吹熄了燈,室內頓時陷入黑暗。
黑暗裡的人影起身伸個懶腰,走到床邊倒下,亂動一刻終於尋到舒服的姿勢沉沉睡去了。
院子裡白燈籠的光漸漸在夜色裡盪開,室內如同蒙上一層月光柔和,照著床上沉睡的蟬衣,她的一雙眼睜著,一動不動。
別動,那少年當時說過,只要不動,就不會有事,就不會被發現。
不要動,什麼都不要動,等著,等著。
被子遮蓋了可能的窺探,放在其內的女孩子的手才敢攥緊,揪著褻衣,無聲無息一下又一下,發洩著白日裡看到的那一幕的震驚慌亂疑惑。。。。。
薛青啊。
為什麼會提到薛青啊。
薛青啊。
蟬衣咬住了下唇,不要急不要慌,聽他的,像他那樣,不動,不怕,活著。
活著!
只有活著,只要活著!
。。。。。。。
。。。。。。。
活著是很簡單但又不容易的事。
一陣風吹過,枯草爛葉捲起劈頭蓋臉,黃沙道的深秋比京城要粗狂很多。
郭子安呸呸兩聲,似是吐出泥沙,手裡拿著的兵書還沒合上,猶自出神。
雖然官方沒有公佈,裴焉子得到了具體的死亡人數,那一晚死了足足幾百官兵,是的,雙方都是官兵。
薛青也差點死了。
雖然沒有說怎麼死裡逃生,知知堂的人也不在意,只要活著就好,就好。
郭子謙再次深深吐出一口氣。
去京城,青霞先生死了,薛青差點死了,所以去京城會死嗎?這就是至今爹孃二叔大伯閤家都沒有訊息的原因嗎?
但青霞先生和薛青的死都是因為指罪秦潭公弒君。。。。。他們郭家可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