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林蕙然這麼直接地說出來了，莊巖預先想好的臺詞一句也用不上了。

“哦，那就好，不過—”

“我一個人，很累。”莊巖看到林蕙然悽迷的眼神，一陣心酸，他能感覺到林蕙然的孤單，無助，無論外表有多堅強，但是她終究只是一個渴望被愛的孩子。

莊巖坐在宿舍心煩意亂，爬上床，把床支架上的塑膠塞子取下來，塞子外面露著一段釣魚線，他拽釣魚線，拉出幾個釣魚鉤來，可是釣魚鉤上什麼都沒有。

他又下床，在下鋪的床板上摸了幾下，摸出一根菸來，點上，坐在床上吸了起來。

對莊巖的這兩個動作，先解釋一下。警院校規嚴厲，其中一條就是不準吸菸不準喝酒，犯酒癮的時候，男生就翻牆出去喝上一頓，但是上來煙癮了，就沒有這麼便意了，從不能爬牆出去抽菸，對於那些煙癮大的人來說，估計一天到晚什麼事情都不要做了，乾脆坐在牆頭上得了，想抽菸了，身子向牆外側側，不想抽菸了，就向牆內側側。

男生們鬥智鬥勇，想出了若干藏煙的辦法，找到了若干吸菸的地方。藏煙的方法之一，就是藏在床支架裡面，大學的床架子中間都是空的，外面有一個塑膠塞子，塞子可以取下來，男生就買幾米釣魚線，釣魚線上栓幾個釣魚鉤，用釣魚鉤鉤住煙的過濾嘴，把煙藏在支架裡面，釣魚線的一段露在外面，想抽菸了，就取下塑膠塞子，將釣魚線往外拉，直到拉出煙來，釣魚線是透明的，很難發現。方法之二，就是藏在下鋪男生的床板下面，　把煙盒用透明膠固定在床板上，隊長來檢查的時候，一般就向床底下瞅瞅，不會想到煙就粘在床板上。

吸菸聖地之一是廁所，方便銷燬罪證，把煙一扔，用水一衝，就看不到了。煙味？估計是前面的兄弟抽的。吸菸聖地之二是樓頂，順著爬梯爬上樓頂，在上面吞煙吐霧，地方偏僻，隊長輕易不到，方便消滅罪證，萬一隊長來了，向樓下一扔就好了。隊長問你上來幹什麼，就說心情鬱悶，站在高處，心情會開闊一些。

莊巖抽著煙，這時面前出現了一個人，他頭都沒抬，繼續抽，面前那個人一把奪過煙，扔在地上。莊巖抬頭一看，是隊長。他站了起來，沒有說話。

“你知不知道不能抽菸。”莊巖沒有說話，頭偏向別處，沒有看隊長。

隊長看他一點反應都沒有，惱了：“出去跑20圈。”莊巖一句話都沒有說，換上運動鞋就走了出去。

這下輪到隊長髮愣了，他很瞭解這些學生，一般碰到這種情形，說幾句好話，寫份檢查，再出去跑上幾圈就得了，可是他沒有想到莊巖這種態度，他反而有些不安了，莊巖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。

外面下著毛毛雨，莊巖在操場上跑圈，一圈又一圈。

譚向真和李源看著他，雙雙嘆了一口氣，這時候，劉安寧走了過來：“莊巖怎麼了？”

“宿舍抽菸，被隊長逮了一個正著。”

劉安寧大吃一驚：“他這不是自尋死路嗎？他怎麼了，受了什麼刺激？”

譚向真和李源互相看了一眼，劉安寧會意：“我不會說的。”

李源開口：“好像林蕙然有男朋友了，就是那個喬陽。”

劉安寧醍醐灌頂：“你們的意思是—”

兩人雙雙點頭：“似乎是—”

莊巖在操場上跑著，身體上的疲累稍稍減少了內心的痛苦。

他心裡很堵，他知道，自從那天后就知道，他跟林蕙然之間的距離是天塹，很難逾越。他以為也許他在林蕙然身邊陪伴了足夠的時間，一切就會有所改變，可是他沒有想到喬陽出現了，也沒有想到林蕙然選擇了喬陽。

他知道自己因何而錯過，但他不知道林蕙然和喬陽之間經歷了什麼，林蕙然沒有跟他說，也不打算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