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般情切的稱呼,出於天地玄黃,起自日月盈昃。
回神,我抬頭,卻只看到,墨悲絲染,仁慈隱惻,容止若思。
“蘭兒,可是不認得子衿哥哥了?”束帶矜莊,執扇展顏。
沒有說話,我輕輕搖了搖頭,一同搖出的卻是眼底的淚。我沒有在爹爹的面前,這般肆意的哭,我知道,這幾個月來,爹很忙,很煩,也很乏。他和胤帝的關係忽然如拉開的弓弦,彷彿稍一疏忽,箭矢便就飛射而出,只是,受傷的是哪一方?為了爹,我違心同意再嫁“太子”,可,此刻,我知道,我竟是如此的不情願。
“王侯將相家的無奈,子衿,懂嗎?”我不習慣稱呼眼前這溫潤如玉的人為哥哥。子衿,一個對我而言,一如“爹爹”般溫暖的稱謂。
淡墨青山,白雲流轉。
“蘭兒,跟子衿哥哥走吧,去你該去的地方。滾滾紅塵,這喧囂之中再悉心的呵護,終沒有曠古幽蘭生長的土壤。蘭兒,跟我走吧!”
一雙玉手執起的除了我的溫度,還有滿心的希望。
其實,我怎會不懂,那眸如清水底下的愛戀,只是,我一直嬉笑著在逃。今天,這般坦誠的深情注視,那清麗的笑容,竟開出了讓人不忍拂逆的顫抖。
玉兒,可是喜歡太子?
玉兒,當真愛我鳳兒?
“我,我……不知道。”
笑如春風,我清楚地看到了……眼中的清澈慢慢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深如幽潭。眼前的男子,飄逸,溫潤,遺世。嘴角的那抹盈盈笑容,如同刀割一般剮我的心。從認識他開始,他就一直像爹爹一般寵著玉兒,呵著玉兒。可今天,我親手傷害了最不願傷害的人,最深的一刀?
“我不是不願意……只是……我真的不知道……這陣子……好多事……好累……”我的心是不忍的。
“蘭兒——”
夕陽擁著晚霞,沉落了山谷。可夕陽真的如我們所見,懷抱著晚霞,抑或,只是一瞬的錯覺。如同,此刻,熟悉的懷抱,久違的氣息,溫暖,自如……
“蘭兒,這是我國的‘玉樓點翠一片丹心’,他日,若是蘭兒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,就將這盆白牡丹擺於窗欞之外。我會一直守候,十年,是我許給蘭兒的承諾!”
浮沉轉眼,十年,人生又有幾個十年?立柱上的牡丹,你的純淨能比上我的子衿?
可是子衿的出現卻是我這陣子唯一值得回味的一件事情,我不知道他怎麼會來,心很累,也不願去想。
國色朝酣酒,天香夜染衣。丹景玉醉容,十年問何期?
花獨自開著,雖然寂mo,卻依舊守候,如同子衿一般。
正文 52。 剪不斷來理還亂(一)
無言獨山西樓,月如鉤,寂mo梧桐深院鎖清秋。
“格格,回屋吧!日頭落下了,這高樓也冷,格格已經得了傷風,都在喘咳了,要是再經了風,王爺怪罪奴婢是小,格格yu體才最重要!”
這幾日,每每只要我一上鐘樓,稍稍駐足吹些晚風,紫意就在耳邊不停的嘮叨。也不知是怎麼了,以前我從來不曾傷風咳喘,那日外出歸來後,竟然病了。
作罷,該來的總是要來的。現在,珂王等的就是兩紙詔書,一紙廢太子的詔書,一紙立太子的詔書。我,好像已經三天沒有見到爹爹了。
“紫意——”我揮揮手,示意她過來。
“格格,有何吩咐?”
“把藥端上來吧。”
“奴婢這就去,早就給格格暖著呢!”紫意很歡喜地退下,轉眼,青瓷碗中,棕青色的湯水呈於眼前。
看著這湯藥,我忽然又不太想喝,“還是暖著吧,等我與孃親用過晚膳,回來再喝吧!”我是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