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5章 驟死
傳聞中作為上古邪物的厲鬼刀, 在很久之前, 只是一把用以觀賞的普通石刀。
直到後來沾染了活劍族人的鮮血,斬斷無數活人苦苦掙扎的頭顱,嘗遍世間怨念與哀嚎的滋味, 便也漸漸煉化成為一把足以撕碎人魂的凶煞巨刃。
而在聆臺一劍派內部, 能真正意義上觸碰到厲鬼刀的人,除了每日必要的看守弟子,也就只剩下莫復丘夫婦,以及那看似對厲鬼刀不聞不問的聞翩鴻。
莫復丘自然不必多說, 他成日坐在一張木輪椅上,根本不會主動過去找不自在。
至於聞翩鴻,但凡他能抓到機會, 便必然會拿走厲鬼刀帶出去興風作浪,事後再原封不動地歸還回來,以此避免受到同門其他人的懷疑。
而說到沈妙舟——她一直是個循規蹈矩的女人,也始終保持著掌門夫人應有的持重與端莊。
所以在場所有弟子, 包括聞翩鴻在內, 壓根不會想到,這一向溫婉柔情的女人, 會舉著一把比她還要高出不少的猙獰石刀,恣意向前,逕自捅穿聞翩鴻的胸膛。
可事實就是如此。
她對著自己的師弟,對著這個曾經與她交過心,有過一段特殊感情的男人, 大聲嘶吼,唾罵,反覆不斷地喊他一聲——「怪物」。
「你告訴我……你想要得到什麼,我們不能夠給?掌門之位,還是……還是名門之首這樣一個稱號?」
「但凡是你想要的東西,權利也好,地位也好……我和復丘,都……都可以盡力滿足你的需求……可你為什麼……為什麼一定要取了復丘的性命……」
「他……他是你師兄!谷師弟,他是你的師兄啊!!!」
沈妙舟含著眼淚,幾乎是歇斯底里地向他咆哮道:「自你上聆台山那一日起,復丘將你視作親弟弟一般,尋大夫幫你療傷,手把手教你練劍……甚至將副掌門的位置交予你手上……他明明……那樣信任看重你……」
「師弟,你仔細回頭想一想,好好地……想一想。我們……我和復丘,何時……有做過虧欠你的事情?」
沈妙舟確是個愚蠢又怯懦的女人,沒錯。她並沒有什麼城府,一顆心也死心塌地撲倒在聆臺一劍派和莫復丘的身上,從未去過多奢求什麼。
她覺得自己已經很知足了,便理應得到上天的善待——一直到現在,她的丈夫,也正是因著她的膽怯與逃避,而在飽受死亡緊逼的折磨。
所以當她再一次抬起頭,與聞翩鴻相互對視的那個時候,她除了感到恐慌,更多還是無盡的內疚與懺悔。
不可否認,莫復丘如今中毒性命垂危——確實和她的所作所為脫不開關係。
但說到底,她恨不了自己。
於是隻能將這份難以承受的巨大痛苦,加倍拼命地,轉移向聞翩鴻的身上。她認為至少這樣,惶恐已久的內心便能得到解脫。
——然而,事情總不如沈妙舟所想像那樣簡單。
她手中一把通體泛綠的巨大石刀,不僅穿透了聞翩鴻外表一層薄如紙頁的皮囊,更在同一時間裡,徹底撕碎他那一身頑固不散的魂靈。
偏偏眼前的男人,好似全無痛覺一般,掙扎執拗著,繼而望入沈妙舟一雙透濕通紅的眼睛。
「你說,你和莫復丘,從不拿我將外人看待。」
聞翩鴻微微勾了嘴唇,笑容滿面,卻冷得異常刺人。
「那麼……妙舟,我問你。」頓了一頓,他又繼續說道,「如果你一開始就知道,我是誅風門的聞翩鴻……」
「你——還會像剛才說的那樣,盡心盡力滿足我的需求嗎?」
「你還會……帶我上聆台山,為我療傷……帶我一起習武嗎?」
話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