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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34頁

晏欺微微皺眉,只覺此時壓在身上的不是一口棺木,而是穩穩噹噹一座泰山。

然而從枕不依不饒,像是有些魔怔地微低下頭,伸手扣在棺蓋的邊緣,尤是壓抑逼迫地道:「說話!」

晏欺當真被那股堪稱暴戾誇張的力道,一度狠狠壓至呼吸困難。他斷斷續續出聲,即便到了現下這般時候,仍在對一切真相裝作不知:「說……什麼?」

「你覺得應當說什麼?」

從枕倏而探手出去,隔過棺木一把攥上他的衣襟,恣意拉扯道:「薛嵐因還活著的時候,曾下狠手在聆台山放過一次活血,而那時雲遮歡身上的劫龍印也正好沒有離體……你告訴我,為什麼聞翩鴻同時擁有兩大物件,最終卻沒能破解劫龍印,反是在眾目睽睽下魂散身亡?」

晏欺把頭一偏,猶是隱忍不發:「明明……你也在場。」

「不……當時我還在地底血池,渾身遭受重創,沒能恢復完全。」

只因當日聆台山一場慘絕人寰的激烈血戰,從枕本身並未參與進去多少。他不過是在薛嵐因重傷羸弱那一刻,予他足以致命的最後一擊。

——僅此而已。

「直到沈妙舟當場暴死,聞翩鴻魂飛魄散,之後發生的所有事情,都與我沒有任何關聯。」

從枕表情扭曲,極力擰上晏欺衣襟的五根手指,甚至不由自主地微微泛白:「但……你都知道,晏欺,你什麼都知道!!事到如今……人都死乾淨了,你還有什麼好裝傻充愣的?」

晏欺眉目一鬆,彷彿不甚在意地道:「我裝的什麼傻?又充的什麼愣?」

「你……」

「真正傻的那個人……」

晏欺精疲力竭,偏是揚起手掌,決然將從枕不斷施力的五指狠命揮開:

「難道不是你嗎?」

話音未落,忽然耳畔傳來陣陣沉厚異響。棺木尖銳鋒利的一角,正巧壓迫在晏欺胸前,無不加重幾分咄咄逼人的力道。

直到這時,浸在雪地裡動彈不得的晏欺,彷彿才終於察覺那股四分五裂的疼痛似的,眉心緊鎖,開始發出脫離般的微弱掙扎。

然而也就在從枕抽開腰間匕首,將欲揮向他的短短一剎那間——棺蓋劇烈聳動,二人同時抬頭,但見那棺木陡然拉開的縫隙之間,正伸出一隻沾滿血漬的猙獰手掌,堪堪將從枕緊握匕首的臂膀攔擋在半空當中,其力道生猛渾厚,幾乎要將人連肩帶臂一併拆開折斷。

晏欺瞳孔猛地一陣緊縮,心臟亦隨之生生漏下一拍。然還未及他做出更多的反應,身前一口沉寂已久的棺木驟然大開,一抹黑影瞬時自內飛身而起,恰是趕在從枕向後躲閃的前一瞬間,單手橫出,徑直朝前,毫不猶豫貫穿了男人起伏不斷的胸膛。

那一刻,可能連從枕自己也不禁怔住,便更莫要提在那棺材下方痛苦萬分的晏欺。

晏欺早已駭得神識渙散,甚至一度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。因為他清清楚楚看到,自那口棺木當中……他曾親手整理封閉的棺木當中,正徐徐現出一人再熟悉不過的背影——

瘦削卻不失高挑的身形,以及一襲薄衫之下,布滿裂痕與傷疤的身體。

他緩緩伸出一條臂膀,有些艱難地撐在棺木內圍,似想借力從這漆黑幽深的不祥之地中掙脫而出。

但他並沒有成功,因為他還有另一條臂膀,彼時正蓄滿力氣,一動不動撕裂著從枕鮮血浸紅的左心口處,勢必要將他吞噬殆盡,一絲不漏。

於是他揚起下頜,以那滿是猩紅,卻又異常明亮的一雙眼睛,定定注視著稀薄日光下,從枕那張錯愕,難以置信,甚至漸漸轉換為恐慌無措的面龐。

「你……你……沒有……」

從枕顫顫伸出一指,試圖對準眼前之人如虎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