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信啊。」薛嵐因支著胳膊撐起半個腦袋,彎了眉眼看他,「你說什麼我都信。」
入夜的微光散了些許進屋,已不似傍晚太陽落山時那樣殷紅。薛嵐因就這麼笑盈盈地望著晏欺,柔軟的薄唇上像是抹了一把蜜糖。
「似玉非玉,或為玉之人……」他聲音低而緩,一雙促狹的眼睛卻紋絲不動地,將滿天碎光悉數倒映入晏欺瞳孔深處,「可欺也,不可罔也。」頓了一頓,復又笑道,「是這麼說的吧,或玉?」
第44章 咱師徒對啃,不吃虧
晏欺眯了眯眼睛, 並未回話。
下一刻, 薛嵐因只覺胳膊顫顫一鬆,胸前半片衣襟已被晏欺一把攥在手裡,連帶著整個人都提了起來, 懸在半空中, 像只折了腰的巨型木偶。
晏欺低頭看著他,他亦目不轉睛地回視。
清冷淡薄的面容近在咫尺,雪白的鬢髮順著額角披散在薛嵐因頰邊,似一雙帶了鉤子的縴手, 在上下反覆摩挲撩撥。
「你在跟誰說話,薛小矛?」晏欺涼聲道,「眼下這番年紀了, 還要為師教你何謂禮數麼?」
他離得這樣近,軟薄的一襲輕衫貼著一層白淨的裡衣,隱隱約約之間,還攜了長行居內特有的一絲半縷蓮香。薛嵐因睜眼, 是他柔和卻故作尖銳的側臉, 閉眼,亦滿目皆是他衣衫褪半時如雪光潔的肩背。
薛嵐因眼角顫了顫, 深吸了一口氣。片刻,下頜微微上揚,終貼上面前晏欺兩片冰涼的薄唇。
晏欺攥在薛嵐因胸前的五指驟然收緊。薛嵐因卻只是輕輕掠過去,繞著唇線繃直的邊緣,蜻蜓點水地沾了兩下, 隨後併攏指節緩緩向前撫上了晏欺的心口。
「師父的心結,是這個麼?」
晏欺薄唇微抿,指間力道亦在同一時間裡漸漸趨向於僵直。
薛嵐因揚起手,自晏欺鬢間隨意撩過一縷髮絲,置於唇下,抬眼道:「不說話,就是預設了?」
晏欺皺眉,胡亂將他手腕拂開,怒斥道:「薛小矛,你再這樣,我……」
「師父為何不願見師祖?」薛嵐因不予理會,繼而支起半邊腰身,不依不饒地貼上前追去問道,「為何甘願呆在結界裡,任由修為散盡……唔!」
話說至一半,胸前衣襟倏地一緊。晏欺棲身上前,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堵住了他尚在喋喋不休的嘴唇。
薛嵐因被他推得陡然朝後一仰,悶哼一聲,脊背重重磕在床榻邊緣突起的沿上,散架一般的疼,唇齒間劇烈摩擦的觸感卻因這番無端的撼動顯得格外清晰瞭然,他稍稍側過耳面,甚至能將晏欺每一次急促而冰冷的呼吸都數得一清二楚。
晏欺不是在吻他,而是在咬,或者說……就是在純粹的洩憤。
他本身並不擅長與人之間的親近方式,也壓根沒準備與人有半點親近,這般急切、兇猛、而又不成章法的侵/襲與掠奪,於薛嵐因而言,實在過於慘烈。
這小子混帳了大半輩子,除了偶爾吃飽了撐得喜歡沒事去調戲自家師父,還真沒這樣反被人硬生生狠摁著胡亂親吻過。起先他還有所意識地掙動了兩下,試圖引導晏欺兇利的唇齒能往回收一些許,及至後來嘴裡麻得沒了感覺,連帶著三魂七魄各自去了一半,倖存下來的另一小半,偏像是在布滿煙塵的腦海里燃了一把大火,忘我似的,將長久以來沉澱在心底最深處的一份記憶撕扯開來,露出彌足珍貴的一片小角。
——
「你叫什麼?」
「喏,你看這兒,這兒不寫著,這麼大三個字,你就沒注意過?」
「……我瞎。」
「行,那你摸,總能摸清楚吧?來來來,手伸過來……」
「薛?」
「繼續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