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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沒再說下去,只是淡淡笑了一笑。蒼白但優美的唇線隨著五官的牽動無聲拉開一道柔軟的輕弧。

薛嵐因的臉色卻瞬間無法掩飾地崩塌了大片。

「是為了救我……對不對?」他有些失魂落魄地喃喃說道,「以前是,現在也是……如果不是因為我一時衝動跑出斂水竹林的話,你今天大概還在平安無事地閉關修養,是嗎……」

「不是。」晏欺閉目搖頭,即刻出聲否認道,「和你沒有關係,一切都是我在作繭自縛。」

「你還想騙我!明明都是我的過錯……是我害你變成今天這樣的,是我……是我太差勁了,師父……你本不該救我……」

薛嵐因眼眶猝然一陣溫熱,聲音卻一點點地啞了下去。他微微躬身彎腰,將大半張臉深深埋入晏欺單薄瘦弱的胸膛,鹹澀的淚水卻難以遏止地順著面頰蜿蜒下落,頃刻浸濕了眼下小片白淨的衣襟。

「真的和你沒有關係。」晏欺長嘆一聲,張開臂膀將人輕輕擁住,以便於順路支撐他低頭往下靠進自己懷中,「怪我自己,太貪心了……總將生離死別看得比什麼都重。」

薛嵐因潛意識裡掙動兩下,似乎還待反駁什麼,卻在仰頭與他四目對視的一剎那間,敏銳地從中嗅出一絲異樣龐雜的情緒。

「我當初耗用修為催動遣魂咒,並不僅是救你一條性命……」晏欺心平氣和地道,「早在二十年前,奪印紛爭的末尾,我便藉此禁術在豐埃素劍的劍身內,執意封存了我師父的最後一縷殘魂。」

薛嵐因渾身一震,當下只覺四肢百骸駭得冰涼一片:「師父,你……」

晏欺垂下眼睫,稜角分明的側頰低低靠在他微有顫抖的肩頭,晦澀艱難地道:「我十二歲那年,家中父母長兄一併遇難亡故,因而走上修煉禁術嘗試起死回生的歧途——遣魂咒猝然加身,其耗損足以致人斃命……是師父冒死出手將我救下,並令我發誓不可與此類術法再有任何接觸。」

——可是,他終究沒能遵守師命。

劫龍印一朝出世,即刻被毀。秦還毅然隨之犧牲於木劍之下,是晏欺一意孤行施用禁術,強行留得劍主殘缺不齊的半魂之軀在世,從此遭師門中人一致列為罪不容誅的邪魔外道,亦是徹底無顏面見昔日正氣凜然的救命恩師。

如是說來,此前在長行居中,秦還與晏欺彼此相近卻遲遲未得相見的迥異之舉,自然也有了一個明白曉暢的合理解釋。

驟然聞言至此,薛嵐因失神凝向晏欺毫無血色的虛弱面孔,一時之間,竟不知再從何處才能開口。

「一直以來,都是我太過於偏執,費盡周折也想將所有一切盡數留在我的身邊……哪知到了最後,反倒成了我自己無福消受。」晏欺側過頭去,似已有些認命地苦笑說道,「自始至終是我一手弄巧成拙,又怎麼能夠怪你的頭上……?」

一個膽小而又自私的人,時刻在畏懼恐慌著死亡以及失去,偏要在同時貪戀身邊不可多得的人情與溫暖——如今既落得如此狼狽一個下場,又何嘗不是上天予以他的懲罰?

第90章 師父哄人

薛嵐因定定注視他一片蒼白肌膚下早已鋒芒褪盡的低柔五官, 彷彿用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, 才極力壓下胸口幾欲洶湧而出的沉重情緒。他伸出雙手,小心翼翼將晏欺瘦削的面頰掬捧在掌心中央,乾燥溫暖的指節細細試淨他眼角隱約的淚痕, 尤是輕輕出聲說道:「……怎會無福消受?」

「這些事情, 你從不曾主動對我說過。如果你能早一點告訴我的話,興許我可以試著替你分擔一些痛苦。但你一直選擇保持沉默,這讓我真的……非常難受。」

晏欺目光頹然道:「你現在也可以恨我。」

「我恨你幹什麼?」薛嵐因眼底淚影閃爍,唇角卻是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