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畸變者們一面厭棄昏暗終日不見光的低層區,一邊又將這裡視為巢穴,對每一個外來者都抱有濃厚的敵意。
偶爾投射過來的幾道眼神,還會夾帶著不知名的恨。
詩薇低聲道:“別東張西望,別打量他們——你就算只是好奇,他們也會覺得你在嘲笑。”
桑覺很聽勸。
昨晚剛因為打架被霍延己領回家,他不想再來一次了。
桑覺小聲問:“既然很危險,為什麼還要下來?”
“如果連監管者都對他們區別對待,那他們就真的被遺棄了——”
詩薇正經了一秒:“老赫說的,這只是其中一方面。另一方面,我們的主要目的並不是收拾遺物,而是為了杜絕安全隱患,及時清毒消汙,定期監督該區域環境狀態,以防出現大面積汙染的情況。”
今天要去的第一戶也在一個陰暗的小巷子,幸運的是就在二樓,不用爬樓梯了。
這戶主人叫巴比,三天前意外猝死。
和餘人家相比,這間屋子就不那麼整潔了,又小又髒,牆上都是汙穢,床單斑斑點點灰白痕跡,成年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什麼——
桑覺這個剛成年的例外。
不過他的鼻子很好使,隔著防護罩也能嗅出那些斑駁是人類的精ye。因為買不起紙,所以全部抹在了床單上。
詩薇習以為常地戴上手套,像昨天的老赫一樣,按下手腕上的錄音表:“坍塌歷325年12月20日上午10:22分,監管者詩薇作為遺物整理師前來低層區……”
桑覺打量著周圍的一切。
遇到整潔乾淨的逝者,他們是遺物整理師,遇到髒亂邋遢的逝者,他們就是垃圾清理員。
不過東西少,也不算太麻煩。
過髒的衣物鞋飾全部扔進下面的回收箱,再整理一下滿是油汙的桌子抽屜就結束了。
詩薇開啟將抽屜一層層拉開:“拳套……打黑拳的?”
桑覺整理另一側抽屜,裡面有本教人怎麼打拳的書,一盒藥,有能讓人在比賽時亢奮的作用,還有一包被灰塵裹滿,卻一直沒拆封的紙。
最下層的抽屜有鎖,桑覺直接把中層抽屜拔了出來,手就能伸進下層抽屜了。
詩薇瞥來一眼:“有什麼?”
桑覺摸到了一條銀色項鍊。
他拿出來,遞給詩薇,後者臉色卻驟然難看起來,指尖猛得一顫。
“怎麼了?”
“這是我……”詩薇咬緊牙關,閉了閉眼,“是我前任搭檔的項鍊,我送他的。”
桑覺的嗅覺總是很敏銳:“你喜歡他。”
詩薇接過項鍊,一下子失了力氣似的,跌坐在一旁的凳子上,喃喃道:“項鍊怎麼會在這……”
桑覺還在不解:“你喜歡他,為什麼還有別的夢中情人呢?”
詩薇聲音啞了一個度,她握緊項鍊,掌心勒出了深深的紅印,眼眶明明脹得厲害,卻還是在笑:“那些是夢中情人,假的。他是我男人,真的。”
桑覺抿唇:“他死了嗎?”
詩薇深吸一口氣:“十多天前死的,大晚上的從監管大樓跳了下來,被判斷為自殺,但我不信。”
前幾天還在跟她說“我們去登記結婚吧”的男人,怎麼可能突然自殺?
屍體很快被處理了,詩薇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。她趕到火葬場,揪著工作人員的衣領問他屍體身上的項鍊,對方卻一口咬定沒有項鍊。
火葬場員工私吞屍體飾品不算什麼稀罕事,只是這條項鍊只是普通的銀飾,不值錢。
她以此斷定是兇手拿走了項鍊,可監控沒拍到任何可疑人物,通往天台的必經監控更是隻拍到了搭檔一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