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是他。他不禁沉默下來。
兩人好一陣子都沒對話,劇組的人都走光了,四周一片靜寂,幾隻麻雀在回春的枝頭來回跳躍。好半晌罐子才重新開口,他又跨上了機車:
「你現在住哪裡?總不可能真像流浪貓一樣吧?」
習齊仍舊低著頭,小聲地答了聲「宿舍」。罐子就拍了拍後座:
「我先送你回那裡,明天我會替你和虞老師說,看有沒有辦法先替你找到住的地方,還有謀生的門路。離開家雖然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,但是也不到世界末日的地步,何況有的家離開還比較好。我就是這樣一路活過來的,你也不是小孩子了。」
習齊一句話也沒有說,任由罐子再度把他載上機車,往學校的方向前進。一路上兩人幾乎沒有交談,罐子還是我行我素,完全無視交通規則,也因此很快就到了目的地。
罐子把他載到宿舍前,新開學的宿舍前,到處都堆滿了雜物。罐子作勢就要離開,但習齊卻仍舊抱著他溫熱的背,彷佛睡著的孩子抱著娃娃般緊緊不放。
罐子出聲喚他,習齊就咬緊了牙,固執地不肯放開,眼眶裡又盈滿了淚。他只是有種預感,今天他一放手,罐子和他再也不會有所交集,他們會像兩條並行線,即使未來有哪一條線斷了,誰也不會注意到誰。
罐子看著他的表情,還有不住顫抖的雙臂,最終還是嘆了口氣:
「想走一走嗎?」他問,語氣出乎意料的溫和。
習齊趕快點了點頭,他現在已經不管自己在罐子眼裡有多麼無賴、多麼懦弱了,他只覺得罐子如果現在離開的話,他一定會熬不過這個晚上。
他們於是把機車停在宿舍前,走到藝大著名的露天長階前。那裡是戲劇學院的系館,也是整個藝大的最高點,從那裡往下看,整個城市的夜景都盡收眼底。就連藝大各處的燈火、車輛和人群,站在山坡上的話,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。
山坡旁是陡峭的石坡,下頭是山路。陡坡旁種了一棵榕樹,是戲劇學院幾十年來的地標之一,許多新生都會選在那裡迎新,還曾經發生有人不小心滾下去的意外,是棵歷史悠久的老樹。
罐子把手背在身後,像是被這副景象短暫地迷住般,玻ё叛劬τ�派狡孿麓道吹姆紜O捌刖駝駒謁�硨螅�⒗淶卮曜攀鄭�拮雍鋈豢�冢骸�
「就快到了呢,公演。」
習齊有些猝不及防,罐子回頭看了他蒼白的臉色一眼:
「從尋找劇本到公演,本來覺得好久好久……沒想到竟然就快到了。緊張嗎?」他問習齊,習齊搖了搖頭。罐子笑了一下,回頭看著夜色,習齊看見他身側的拳微微握緊:
「是嗎?我可是緊張得很呢。」
習齊在草地上坐了下來,看著罐子又往山坡那端走了兩步,對著夜景舞了起來。習齊認得那是Tim的舞步,非常陽剛、率直又帶點暴力的意味,對比Ivy那種天真、跳躍又迷幻的步伐。罐子的拳頭往空氣中一揮,彷佛要打碎什麼眼前的事物般兇狠,對著夜空叫了一叫,習齊一直痴痴地看著他。
半晌他停下了舞步,背影靜止在夜風中,
「你不要怪我,我真的幫不了你什麼。」
他忽然說。習齊愣了一下,隨即明白他的意思,很快咬緊了唇。
罐子回頭看他,又轉回了頭去,
「我……並不是討厭你還是什麼,事實上你非常有魅力,特別是在舞臺上,如果我是觀眾的話,一定會愛上你演的角色。甚至再早幾年……Knob還在世的時候,我們應該可以變成很好的朋友。」罐子抿了抿唇,
「但是現在的我……已經不行了。」
()
習齊看著他的側臉,再也忍耐不住:「為什麼?」他叫了出來,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