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時,雪珍珠匆忙的趕到熱鬧的街口。
在一棵無人乘涼的大椿樹下,她看見了上午她偷跑時,遺棄不管的馬車仍留在原地。
“你們還在等我呀?”雪珍珠不好意思的朝著車伕與隨行的小太監陪笑。
哥哥要帶她走了,她該怎麼和太子告別?是委託這些下人傳話,還是親自進宮去跟太子說明?
雪珍珠走向馬車的步履因猶豫不定,而變得緩慢無比,哥哥說了,只給她一個時辰去道別,時間一到,她必須回茶館跟哥哥離開京城。
她只有一個時辰……
身側,行人經過,談笑叫喊的嘈雜聲影響得她的心緒紊亂不已;身後,在不遠處的石橋下,有幾個賣藝人聚集起來,拉琴吹笛、吟唱小調,歌聲如流暢的潮水,淹向她的身體……
“偶然間,心似繾,梅樹邊。這般花花草草由人戀,生生死死隨人願,便是酸酸楚楚無人怨……”
雪珍珠默默的聽著悽婉的歌聲,神志恍惚,不由自主的邁步走向馬車;腦中回憶起與龍翔鳳初遇的那天,便是在這樣的午後和他邂逅。
宛如戲曲,猝不及防的相遇,等著對方靠近,幻想著將來,是否會與看得順眼的他有一段良緣?
雪珍珠掀起車簾,沉浸在惆悵的思緒中,沒發現車伕與太監的臉色古怪,正欲進入車廂——
“啊?”意外的,她見到車廂內坐著一人。
龍翔鳳俊秀的臉,在她猝不及防之際,闖進她眼裡。她受到了撞擊,芳心抖動不已。
“偶然間,心似繾……”馬車內依然聽得見外頭的歌謠聲。
看著龍翔鳳,雪珍珠開始覺得一個時辰太短暫了,她不想匆匆忙忙的與他告別,只想多陪他一會兒……
“你怎麼在這裡?”她面帶憂慮的坐到龍翔鳳對面。
馬車緩緩的行駛了,她想叫停,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,在心裡天人交戰著,好半晌,才支吾道:“我有事得告訴你……”
“你哥哥與你長得並不像。”龍翔鳳雙目炯炯的瞅著她。
雪珍珠一聽,覺得很莫名其妙。“那又如何?”
“你們真的是親人?你們在茶館內勾肩搭背、旁若無人的嬉笑親熱,簡直不知檢點!”
“你跟蹤我?”雪珍珠聽出了眉目。“你看見我哥哥了?”
“沒看過你們這麼親密的兄妹。”
“我自小與哥哥相依為命,我不和他親暱,是要跟誰親暱去?”雪珍珠受不了龍翔鳳咄咄逼人的氣勢,一氣之下,漏了口風,“我原本放心不下你,特地回來跟你告別,你卻擺臉色給我看,真過分!”
“告別?”龍翔鳳像是聽到妻子出牆的醜事,不悅的瞪她。
“……我哥哥和我要離開了,我不能陪你,我得走了。”
龍翔鳳被潑了冷水似的,滿心發寒。“我是不會讓你走的!”
“別這麼生氣嘛……”愈說愈虛弱。
“沒我的許可,你們誰都不準踏出京城半步。”事態超出控制,龍翔鳳又變回橫行霸道的本性。
雪珍珠遺憾的低下頭,不希望兩人最後一次見面,是在爭執中完結。“我哥哥很厲害的,他要帶我走,你是絕對阻止不了的;我們別吵了,說些好聽的話吧!”
儘量留給彼此一個美好的回憶,將來想到對方時也能歡笑,而不是感到悲哀。
“你以為他是神仙,無所不能?”龍翔鳳自動忽略她的後半段話,只顧著加重對她兄長的厭惡感。
雪珍珠對兄長的崇拜,激發了他前所未有的嫉妒,況且他們相處的情景根本不像兄妹,反倒像是新婚夫婦那麼恩愛,那麼刺目。“只要我一聲令下,別說京城由不得你哥哥放肆,整個國土之內,他都別想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