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起這個,駱小遠有些遲鈍的腦袋又開始轉了起來,她看向白沉,開口說道:“師父,我有事要同你說。”她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九公主,猶豫道,“事關重要,我想與你單獨說。”
童凌聞言指了指離眾人所在地不遠的一處小屋道:“去那說吧,那是村中祠堂,一般無人去的。”
白沉略一頷首,對著流年道:“阿九,你隨童捕頭四處看看有何線索。”見她點頭答應放轉過頭對著駱小遠道,“走吧。”
祠堂內供奉著先人的香火,白沉背光而立,隔著淡淡嫋嫋的煙霧,駱小遠看不清他的神色。只覺天上人間、已隔數載,竟生出幾分蒼涼感。師父終於又站在她面前了,如今的他卻是真實無比的,可竟還不如那個桃花林的“假師父”般讓她心生靠近。到底是師父變了,還是她變了?
白沉率先開口:“你有何事同我說?”
駱小遠抬手揮開聚攏在眼前的煙霧,斂起滿腦子的胡思亂想。先是從張一甲的案子說起,到再入玄冥谷,最後說道:“那少年同我說三界即將起戰事,雖不知是真是假,可我看他那神色不像是騙我。”
白沉皺眉不語,只是靜靜立於原地掐指算起來。駱小遠不敢打擾,只能也站在一旁。待一炷香時間過後,他方抬起頭來看她:“此事還有誰知道?”他頓了頓,又補充道,“可與方才那男子說了?”
方才那男子?駱小遠怔了怔,而後才反應過來師父指的是段朗月。她趕緊搖頭道:“沒有,我雖不知道此訊息真實與否,但知道的人還是越少越好,別連累了無辜才好。”
白沉又是一陣靜默。駱小遠以為他還要再冥想一陣,便不再開口說話。可等了許久也不見有動靜,滿屋的煙火香氣燻得她眼淚直流,正想著是不是先偷偷溜出去,卻見方才還站在不遠處的師父突然已走到了她的身前,乾淨的掌心攤在眼前,靜靜地放著一塊乾淨的手帕。
駱小遠巴巴地看著那塊手絹,卻沒有伸手去拿。只是用衣袖抹了抹眼睛,笑了笑:“用袖子抹抹就沒事了。”他的東西,她是真的不敢要了。
白沉收回手,看著她低垂著的腦袋,抿了抿唇,問道:“這些日子,你過得如何……”
“好。”她甚至不等他問完便抬起臉,堆著滿臉的笑容朗聲回答,“我過得很好。每日都有案子查,偶爾還能去酒樓裡打打牙祭,過得十分充實。童捕頭對我很是關照,還有那個段朗月,他陪我去無情婆婆那裡討酒喝,那酒叫忘憂,好喝的緊,可惜統共只有兩壇,我與他一人一罈,不然還能給師父您老人家帶回一罈。哦,我忘了,師父是不喝酒不吃肉的。所以師父不必擔心我,這山下的日子不知比山上快活多少倍,我都快樂不思蜀了。”
一番話說下來都不帶打嗝的,駱小遠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她還有了這樣的才華。她堆著滿面的笑容,看起來的確是非常開心。相比起她的笑意,白沉的面色卻不甚好看。他淡眉輕蹙,輕聲自語:“看來……你的確是過得很好。”
她抬起衣袖,抹了抹發酸的眼眶,欠了欠身道:“師父若沒什麼囑咐,那小遠便出去了。”她轉身向門外走去,心中竟有幾分釋然。可尚未拉開門框,就聽見身後的人又開口道:“這次我若未下山來,你會回去將此事告訴我麼?”
駱小遠怔了怔,隨後低眸輕笑,頭也未回地回答他:“師父當初讓我走,想必就不會期望我再回去。”
她拉開門,清新撲面的空氣硬生生地壓回她想要流淚的衝動。這一刻,她得知自己的心原來也可以這樣狠。
她走到榕樹下,對侯在歪頭的童凌抱拳道:“童大哥,這兒就交給你和師父了,我先回金和鎮一趟。不過……能不能借你的坐騎一下?”
童凌摸了摸後腦,“可以是可以,不過你會騎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