點頭,跟著他走出花田。
他們穿過連綿溼潤的曠野,穿過在雨中守候希望的人群,天空就像坍塌了一般,與茫茫大地離得如此接近,彷彿下一刻就要沉甸甸地壓下來。
永望鎮的木牌在雨中緩慢褪色,朝地上滴答落著水。
“楓樺。”聞且歌一身軍裝走過來。
謝楓樺蹲在花田裡,把花土鏟松。
“你要加入颶風隊了嗎。”謝楓樺起身道:“加油,聞弟,你一定能活下來。”
聞且歌點了點頭,說:“謝謝你,我變個魔術給你看。”
謝楓樺笑了起來,聞且歌左手拈著片花瓣招了招,雙手合著輕輕一揉,再分開,無數花瓣飄零飛出,落在泥土中。
張岷打著傘,站在雨中,決明穿著黑毛衣與短褲,脖上圍著一條白色的圍巾,望向天空,清澈的雙眼裡映出天際的直升飛機隊伍。
嗒嗒嗒嗒的螺旋翼聲響起,大地上等候的人開始騷動。
上百臺直升飛機在灰藍色的雨天下飛向永望鎮外的荒原,賴傑喊道:“別擁擠!排隊準備接受檢疫!按順序來,沒點到名的都別動!輪到的時候會喊你們!現在開始點名!一個一個上!所有的人都能活下來!我們不會拋棄任何一個!霏”fan
蒙烽停下腳步,賴傑在遠處揚手,示意不用過來幫忙。
他低下頭,看著被軍靴踩出腳印的草地,沿著河岸緩緩前行,走進那一片白樺林。
“劉硯,我們分手吧。”蒙烽說。
劉硯沒有說話。
“你會活下去。”蒙烽說。
“你呢。”劉硯反問道。
蒙烽道:“我已經注射了疫苗,得跟著賴傑走,下一站是中原地區。”
劉硯:“我知道,你在車後休息的時候,我就在前面和賴傑說話。”
蒙烽:“我都聽見了,你總是這樣,有的時候裝傻不是更好麼?”
劉硯沒有說話,雨水淋在他的身上,他忽然覺得很冷很冷。
蒙烽:“你看這裡的墓碑。”
劉硯:“你想告訴我什麼?”
“我當初帶你來這裡,就是想告訴你。”蒙烽低沉的聲音一如既往,卻多了往昔無法抗拒的命令口吻與堅決的勇氣:“這個世界上,沒有誰離開了誰,就活不下去的道理。”
劉硯疲憊地閉上眼睛,伸出一隻手,蒙烽卻退了半步,不讓他碰到自己。
“我以為你會抱抱我的。”劉硯睜開雙眼道。
“不了。”蒙烽說:“我不敢再碰你了。”
蒙烽注視著劉硯的雙眼,他不敢再與劉硯相觸,甚至不敢牽一牽他的手,否則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念,只要與他輕輕一碰,就會變得粉碎。
劉硯轉頭看著那兩座墓碑,蒙烽說:“他的妻子死了,他還活了許多年。”
“我明白的。”劉硯點頭道:“我都明白。”
蒙烽說:“我們都為自己而活下去,好麼。祝你過得幸福,實現自己的理想。”
劉硯看著蒙烽,發現他的雙眼發紅——一模一樣的話,當初在那間狹隘的,租來的房屋裡,蒙烽也是這麼說的。
“也祝你過得幸福,實現自己的理想。”劉硯輕輕地說,轉過身。
剎那間他們彷彿回到了一年前,短短咫尺間,橫亙著一扇永遠不可能被開啟的門。
蒙烽轉身走了。
劉硯再走出白樺林時,看見永望鎮的居民依次前去檢疫,軍用大型直升飛機每架可載近兩百人,直升機的後艙尾部有醫生在用電子儀器檢測逃亡者,並注射血清抗體。
一起逃亡了接近半年的夥伴們挨個在與蒙烽擁抱,告別。
“我還是愛你,劉硯。”蒙烽道:“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