藉著月光,顏如玉仔細打量,當看清來人是誰時,不覺大吃一驚,心說:怎麼會是他!
他是黃掌櫃的女婿,王世充手下虎賁郎中將王子儀。王子儀從樹上跳下來,握著斜挎腰間的橫刀,臉上帶著幸災樂禍的神情,陰惻惻說:“這小子打哪來的?我印象中你們當鋪沒有這號人啊!”
顏如玉心中一咯噔,心說完了完了,王虎賁這是以公報私,要誣陷李棟是匪徒。他如果是匪徒的話,自己也被連坐,抄家流放。濟民當鋪是保不住了。可是爹爹視濟民當鋪為家傳至寶,當鋪要沒了,爹爹必定也不能久存人世。
想到這裡,顏如玉趕忙向前兩步走,對王子儀施個萬福,分辨道:“虎賁郎明鑑,他最近才到我們當鋪做夥計,天生就是一個打雜的命,命賤如草,還請王武賁放過他一馬!”顏如玉盡力壓低李棟的身份,想讓王子儀放他一馬,意思就說你虎賁郎將的身份高貴,犯不著和吃苦賣力氣的一名小夥計過不去。故意栽贓說他是匪徒。
王儀嘿嘿一陣冷笑:“你說是他是打雜的?可你剛才也看到他對付那些夜行人的身手了,若在兩軍對擂之中,他可是有萬夫不擋之勇吧?如果他是一個小小的打雜夥計。那我虎賁郎將的身份豈不是天下無敵了?哈哈哈!”
王儀一直躲在暗處,把李棟剛才與夜行人激斗的過程看得清清楚楚,想隱瞞也瞞過去了。這下有嘴說不清,跳進黃河也洗不淨了,泥巴落進褲襠裡,不是屎也是屎了。
從倆人的對話中,李棟明白顏如玉和王子儀二人爭辯的由頭還是在自己身上。自己惹出了禍事,卻讓顏如玉小娘子出面當作擋箭牌,豈能是大丈夫應該有的行為?向前走了幾步。橫身擋在在王子儀和顏如玉之間。
“一人做事一人當,有膽量的就放開那小娘子,有什麼事衝我李棟來。”李棟穩穩站在王儀面前,泰山崩而面不改色。傲然說道。依李棟的身手。要從王子儀眼前逃走再容易不過。他逃走容易,顏如玉一家子可就要倒大黴背大黑鍋了。
逃走說明李棟心裡有鬼,不是盜匪也成了盜匪。顏如玉一家人就得以窩藏盜匪問罪。輕則賞給披甲人為奴僕,過著豬狗不如欲死不能的悲慘日子,重則全家推出問斬人頭落地。
李棟本來是借顏如玉家的當鋪無人問津,才隱身這片清淨之地,好等到過年以後元宵節時殺王世充一個措手不及。沒料到一件小小的生意上的爭端,便引出王世充手下的虎賁郎中將。可見洛陽這批大隋官員與商人勾結。對普通無權無勢的百姓盤剝到何種程度。既然他們不顧惜百姓的死活,自己也不用和他們客氣了。李棟心中已經盤算好了對策。大不了鋌而走險一次。
“嘿嘿!”王子儀冷冷一笑,上下打量一陣子李棟,說:“我知道你身手不凡,想要逃走也很容易。不過……”他意味深長說了半句,後面的話故意留說不說,好讓李棟猜測他話裡隱藏的高深莫測的言外之意。
李棟是誰,怎會想不明白他敢在自己打壓那幫夜行人,顯示了不欲的身手以後,還敢站跳到院子裡熙氣指使,指手劃腳?他身後一定還藏有其他人,或是受他人指使。他究竟仗著什麼,李棟也心知肚明,不就是作為一個小小虎賁郎將手裡的那點權力?丈著有王世充這個皇帝面前的紅人罩著才敢如此橫行無忌!
等級森嚴卻又視人命如草芥的隋末,這正是最要命的。竊鉤者誅,竊國者候。只許州官放火,不許百姓點燈。草民就是命賤如草,想什麼時候踐踏就什麼時候踐踏,想什麼時候收割就什麼時候收割。稍有反抗,讓你生不如死,比死都難看。
可是王子儀也好,顏如玉也好,他們二人都忽略了一個重大的事實。不要說一個小小的虎賁郎中將,就是他背後的大靠山王世充,李棟還正在想辦法把他們送上斷頭臺,怎麼會顧惜這一個小小的將軍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