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民有嘆口氣道:“其實當如今的要害不在於某一學說的內容,而在於相容幷包的思想。便如你方才所說的耶穌教會,在歐羅巴,其初始之時於民間秘密流傳,帶著進步之姿態,後與歐洲封建糾合,以教會形態為歐羅巴之主,從此一切其他宗教皆被視為邪魔外道,鉗制百姓思想,與如今的理學何其相似。我所憤怒者,非對陳廷棟其人,而是儒家自相標榜,自立門限,再為帝王之術所用,體現出的是一種排他性,非我理學者,必為歪理邪說,自由思考從何而來。如今紅夷從古希臘和古羅馬的古書中吸取了營養,文藝復興已成,隨之便是宗教革命,教權衰落在即,思想的牢籠正在開啟。澳門紅夷所制器物你亦見過,雖是制器之術,卻源於自由思考之道,你記住一點,文登大學堂雖有航海、機械、制酒等制器之科系,其所研習者,得器只是標,科學方法方為本,但科學方法也非文登大學堂的精神所在,精神更高於方法,任何時候自由思考才是文登大學堂的精神根源。陳廷棟這個搞法,實在,實在過頭了些。不過我還是不會要求你開除他,讓他們說話,但他們的自由不能影響到別人的自由思考,要辯論就要有個辯論的樣子。”
校長有些佩服的道:“劉大人這肚量,非常人能比。大人說的意思,屬下也明白了,以後校規中也會有些規章出來。”
劉民有長長出一口氣道:“你們以後辦個報紙吧,要吵架的就在報紙上面吵,跟軍報一樣的往外發。”
校長遲疑道:“那,那有些激進的論點,或是辱罵重臣的,又當如何?”
“那種不能發,只能是學術方面的。讓外邊百姓看看,百姓不是傻子,就當啟發百姓,讓他們也有個思考。”
“那這報紙是何時辦理為好?”
“現在先等等,最近東廠和錦衣衛有人來文登聽記,你知道就行了,讓學生和教習都少出門,那些沒有腰牌的人不要放進來,免得多出些事端。報紙若是投稿的少,可以一月一發,以後投稿多了再加,裡面的內容可以是各種各樣的,不限於學說之爭,也可以對外徵文,有些制器方面的,向民間招募之類也可以。”
“明白了。”
“這學說之爭,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,你這個校長權力有限,首要的還是要做好服務的工作,給教習和學子好的條件。這次鬧成這樣,若是有想要離校的儒學教習和學子。。。你儘量挽留,實在要離開的,也等東廠和錦衣衛的人走了再說。”
兩人說了半個時辰,劉民有才出門,兩人準備一起去食堂吃飯,到了食堂正門,正有許多學子進出,幾個掃地的役工看到校長過來,都躬身行禮,那校長顧著給劉民有說話,劉民有卻停下來,對著那幾個役工躬身回禮。
校長呆了一呆,突然想起劉民有說的心學中的平等思想,連忙也給役工回了一個禮。
劉民有低聲對自己道:“任重道遠,慢慢來。”(未完待續。。)
第二百零四章 潛入
登州水城衙門中,一名挑夫模樣的人卻坐在權威赫赫的呂直對面,語氣平和的說著話。
呂直臉色柔和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沒有表態,眼前這人是東廠的大檔頭之一,名叫姜月桂,年紀約在四十餘,年輕時候便是駱養性他爹手下干將,駱養性上臺後繼續在錦衣衛當值,後被提升到東廠。
這次東廠和錦衣衛共派出十批人赴登萊各地,其他檔頭陸續被登州鎮收買,這姜月桂卻頗有心機,從濟南府往南,裝作袞州府的棉花商人,經沂州潛入青州府,擺脫了登州鎮的監視來到登州府。
他這一路所見頗為驚人,登州鎮在青州府都已經立住腳,大批的屯戶進入那些屯堡,很多屯堡還在操練兵馬。平度州等地只言稱某司某屯堡,從無聽聞州衙縣衙如何。
有些地方他想去的,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