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貴妃近日食慾不振,傳了幾次太醫瞧病。
皇上因水患而心焦,許久未入後宮,聽說貴妃不適,來了春華殿。
進門只覺殿中較往日安靜許多。
他制止宮女通報,向內室而去,走至堂上,聽到貴妃在內室中嘆氣。
“聽家兄說外頭京郊聚了許多災民,你瞧瞧外頭的天兒,不知婦孺怎麼過,真是可憐。”
“那於大人是個哈巴兒,只想著討皇上的好,不想想把整個災民搬到北門便利,還是皇上多行幾步便利?”
“況那郊外積水頗深,女人帶著孩子行走,真是於心不忍。”
“說起這辦差,我看女子不比男子差。鳳姑姑什麼小事都想到皇上前頭。比十個男子加起來都強。”
“娘娘傳膳吧。”宮女道。
“沒胃口,皇上勞累,我等不能為夫君分憂,唉。”
皇上沒忍住開口道,“把自己身體養好,便是為夫君分憂,你不吃飯,身子不好害朕擔心,豈不給朕添亂?”
“呀!”曹貴妃從床上撐起身子,責罵道,“沒規矩的東西,皇上來了竟然不通報!越發縱容你們了。”
“好了,朕不叫通報,你怪朕吧。”
皇上穿著月白夾衣,束著同色腰帶,掛著雙魚如意玉佩和荷包,打扮得如富家公子。
看上去氣定神閒,可眼下烏青卻看得出他沒休息好。
“不讓她們通報,才聽到你竟如此關心城外受災百姓,平時見你悶嘴葫蘆似的。”
“朝政雖是皇上與大臣的事,可事關百姓,咱們受百姓供奉怎麼能不擔心?”
“那受災之人中想來多有孩童,做了母親的人更是難過呀。”
一邊伺候的大宮女伺候主子穿衣,似不經意道,“我們娘娘憂心百姓,茶飯不思,又因後宮不得干政不敢問皇上,急得什麼似的。才令我叫人送出宮千兩銀子,託七叔買些厚衣物定要親送到災民手中,沒的叫哪個黑心種子給扣下嘍。”
“明採!你胡說些什麼。這是你一個宮女能說的話?!出去!”
她厲聲呵斥,宮女委屈地流下淚,“娘娘這邊操碎了心,皇上又不知道,再叫人黑了東西去……”
“出去,再多說一句,回內務府重新領差事,你這有主見的宮女,本宮不敢使。”
明採忍了氣,行禮跑出殿外。
“那丫頭說的話有別的意思啊。”皇上悠閒地坐下。
外面桌上擺好了菜,甚是清淡。
一個小宮女走進來,福了福道,“娘娘,今兒不知皇上要來,所以備的飯皆是素食,請娘娘示下可否添道皇上素日愛吃的?小廚房說大約一刻鐘就能燒好。”
“不必了,你們娘娘都吃素了,朕為何不能?”
貴妃不好意思一笑,“這幾日燒香拜佛,許了願,要吃素月餘呢,皇上不必陪我。”
“哦?許的什麼宏願,還得吃素還願。”
“唯願皇上事事順心,快些了結水患。”
貴妃無奈笑了笑,“深宮之人,也只有求菩薩的了。”
皇上走到桌邊,桌上四道菜,一道燒豆腐,一道時蔬,一道山珍,一道銀芽,湯是酸辣口也不見葷腥。
他心中感慨,曹家教養出來的女子的確與別的女人不一樣。
皇后雖時常問起災情,卻也沒曹貴妃這份心。
他坐下,拿起玉著夾了口菜,雖素卻新鮮可口,“你也坐下好好吃。叫她們伺候就成。”
“你倒說說,哪來的黑心種子敢剋扣災民物資?”
“…………”
見曹貴妃欲言又止,皇上道,“今天只當尋常夫妻閒聊天,朕不算你過問國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