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金寧，你別太當真，聽聽就算了。”隔壁宿舍的同學幫著李漾解釋，“但其實漾說得也沒錯，確實你們南陽對自己的學生優待許多，我哥說他當時考南院的時候他們和南陽學生的考試卷子都不一樣。”

“他們南院考試也是按考試所在冊考的試吧，都是同鄉競爭。”蔣妍悠悠地插了一嘴。

“南院招生百人，每年有三十來人都是南陽城人。”

“我們經常需要跑很遠甚至跨城才能找到想要的書籍，而你們走兩步就能買到這些書……”

“你們的先生……”

“我明白你們的意思，但我要糾正一下，今年南院106人中，只收了22個南陽學子，”金寧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，打斷了這場不盡的抱怨，“再者，我知道我很幸運，我生在南陽，這裡學府多，師資好，我也承認南陽有像清源書院之類的書院留給南陽自己人名額多一些。但你們一直在強調你們很努力，但我們的努力也不輸其他人。”

“其實望興也是這樣，甚至比南陽還厲害，百人能有三十個不是望興的就算好的了。”蔣妍和楊茜不知道什麼時候靠到了思齊的旁邊。

“草木也是，”雲逸想了想還是繼續說了下去，“草木女子根本沒什麼資格讀書，十個裡面也就有一個上過學堂。”

“你是金家三女兒，明眼人都知道你不努力也會有很好的出路。”但李漾顯然沒有注意到金寧給出的臺階，反而因為爭面子給這場論戰添了一把柴。

外面還依稀傳來著鞭炮的聲音，熱熱鬧鬧的，而思齊這裡的氣氛，已然降至冰點，蘇依依摸了摸身邊的窗戶，確定它是關好的。

“我不用努力？你們為了自己的前程，擠破頭來到了這裡，那你看看你現在還在努力嗎？年前經濟小測你排第幾！”金寧奪過思齊手裡的書，往梳妝檯上狠狠敲了一下，“難不成你最後沒那個實力留在南陽，還要甩一句：‘呸，你們南陽排外’嗎？”

思齊彷彿聽到了周圍的地雷都被引爆了的聲音，只顧著安撫金寧，也無暇顧及自己剛買的《嘉蔭十事》。

金寧每天都會和思齊、雲逸學習學到將近子時。她並不排斥她金家女兒的身份，只是希望她以後獲得的所有東西都是靠自己的努力得來的，就算有她南陽金家的光環，也希望自己的能力配得上這份榮光。希望自己是“金寧，南陽人”，而不是“南陽金家小丫頭”。

“大家都不是來自同一個城吧，每座城的規劃不同吧。有些差別是必然會存在的。”蘇依依聽得雲裡霧裡，“怎麼我們過來虛心求教，還成了聲討人家了。”

房間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。

“站在這兒的哪個人不是才華橫溢的呢？可這份才華不應該用你的苦你的累襯托呀。金寧她們只不過享有一些比我們有更好的資源，但不意味著她們站在這裡付出的努力就比我們少，我們的出身不是錯。”張冉看大家心情都平復下來了，小心翼翼地安撫著在場的各位，“其實歸根結底，我們只是都意識到了自己小時候缺少南陽的這些資源，我們要是有心的話，日後可以回去努力去發展我們的城邦。”

“祖祖輩輩的努力為自己孩子獲取的優勢，成為你們同代比較的導火索，實屬不該。”雲逸拍了拍金寧的肩膀。

“為個人也好，為後輩也好，為家鄉也好。現在，我們都在南陽了，都在這裡了，未來自己掌握了。”思齊一邊試圖捋平被金寧卷得皺巴巴的書，一邊為這場論戰收尾。

蔣妍握了握楊茜的手，才發現兩個人的手都微微滲出了汗，二人相視一笑；思齊把書輕輕地放在梳妝檯上，然後幫著楊茜順了順她剛剛緊攥著的袖口。

“不好意思，剛才語氣太重了。”金寧擁抱了李漾，撫了撫她的後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