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。

直到許久許久之後，久到她已經回到了自己的世界，久到她已經長大成人，久到連這個世界朝夕相處的人的面容都不記得了，江鳶都還記得那場戰役。

她知道這是一本小說，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，這裡的一切都不是真的，只是作者的文字而已。

可真正身在其中，她如何能將一切當做假的？

古書上說，天子一怒，伏屍百萬，流血漂櫓。作為一個和平年代的高中生，她無緣見識那是怎樣的場景，卻在那一戰中對此有了瞭解。

兩廂交戰，兵器相接發出刺耳的撞擊聲，中原武林的弟子也好巫靈谷的人也好，不知有多少倒下了便再也爬不起來。

江鳶手持銀針，緊緊跟隨在遲蓉等人身後，也解決了不少人。

所有人都在拼命打這一戰。

等到結束後，此處早已不是先前的樣子了。

遍地橫屍，血流成河，斷刀殘劍，滿耳痛呼。

被斬斷的樹枝散落在庭院裡，牆壁上染了暗紅色的血跡，擺放整齊的傢俱不是被踢翻就是被劈壞了，整個院落早已看不出先前的樣子了。

江鳶一步一步走過堆滿屍體的中庭，她的衣裳被劃掉了幾塊布，她的白裙染上了血跡，她的髮絲凌亂長髮散下。

她站在屍體中央，慢慢地合上了眼瞼。

她對自己說，你又不是沒有殺過人，何必如此矯情？

但心底湧動的複雜情緒，卻是如何也壓不下去。

直到鬱臨川找到她，將她的頭按在他胸前，溫聲安撫著。她才放鬆了心情，低聲嗚咽。

在最開始來到這個世界時，安曉笙擔心以她的心智不能接受這裡的生存法則，便讓她在一定程度上遵從了“規則”的安排。可這一次卻不同於往常，刺激到了那顆原本就脆弱的心。她來自和平的21世紀，從未曾真正看過殺人，可在這個世界，不僅習慣了人命如稻草般脆弱，甚至她自己也動手殺了人……這些，本是終她一生，都不能經歷的。

江鳶在鬱臨川懷中顫抖著身體，那種“我與這個世界截然不同”的感覺從未如此清晰過。

“阿蕪，別怕，師兄在這裡。”

耳邊聽著少年熟悉的溫柔嗓音，她幾乎是帶著驚恐地抬手，扯住對方胸前的衣料，緊緊拽在手中。

嗯，不怕，有師兄在。

我為你而來，而你，此刻就在我的身邊。

這一次的戰役，只是江鳶的無從適應，其他人卻是高興得不得了。

眾人期盼已久的勝利終於到來，誰能不高興？

遲蓉和寧霜站在這個屬於巫靈谷的大本營之地，相視一笑。

“寧閣主，這段時間與你合作得很愉快。”

“我也是。”

若無意外，日後便再無合作機會了。

中原武林黑白兩道，從來都勢不兩立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☆、第四十二章（五更）

肖楓一大早就收拾好自己往外跑，從他的房間到驚鴻派山門這一段距離說長也不長，說短也不短，若是尋常人只怕要走上好一會兒，更別提成日待在家裡不常外出的公子少爺們。但對學過武功的江湖人士來說就沒什麼了，可肖楓一路上施展輕功，仍是覺得怎麼還沒到門口啊。

一路上碰上不少跟他打招呼的各派弟子，肖楓連回應都顧不上，那些弟子也都沒放在心上，誰不知道遲蓉她們要回來了？肖楓激動點也正常。

驚鴻派山門近在咫尺，經歷過無數風吹雨打的山門屹立在半山腰，門前坐落的巨大石獅子，幾株參天的古木，無一不昭顯著其恢宏的氣勢。

肖楓站在山門前，目光期待地望著下山的那條山道。

當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