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美人醒了?」
柳安安借著幾盞燈光,發覺這是勤政殿的小暖閣,詫異問:「我怎麼睡在這裡,陛下呢?」
「回稟美人,美人兩個多時辰前睡著了,陛下吩咐奴婢在此伺候美人。至於陛下,回安晨殿了。」
安晨殿才是褚餘的寢殿,距離勤政殿不遠。
但是大晚上的,褚餘讓出了勤政殿的一張美人榻,頂著病痛離開,這讓柳安安愧疚極了。
「陛下可還好?」
「這個……回稟美人,奴婢並不知。」女官猶豫了下,「只是看陛下的神色,倒看不出什麼。」
「哦對了,陛下走的時候,捂著胃。」
柳安安坐不住了,起身穿衣。
「美人,距離天亮還有些時候……」
柳安安飛速繫上系帶,將長長的發鬆散挽起。
「等不得了,我要去看看陛下。」
說好她照顧陛下,結果她照顧著照顧著,自己卻睡著了。
若是陛下夜裡無人……倒也不至於,他的身邊侍人眾多,各個伺候起來都比她。
想到這裡,柳安安的動作慢了慢。
好像有她在,不但不能好好服侍他,反而拖累他。
那她到底去不去?
柳安安糾結半天,還是讓女官提著燈,兩個人讓勤政殿守夜的小侍人指路,前往安晨殿。
好在陛下的寢殿距離勤政殿不遠,步行沒一會兒就到了。
殿門緊逼。
大門外左右兩盞落地雕花燈亮著光,並未吹熄。
殿外守著個小侍人,一見到柳安安,揉了揉眼後,弓腰行禮:「柳美人安。」
這會兒不過剛寅時,夜深人靜,柳安安打擾了小侍人的打盹兒,略有歉意。
「陛下幾時回來的,可入睡了……」問了兩句,柳安安反應過來眼前迷茫的小侍人不過是殿外服侍的,不曾有近身伺候。猶豫了下,不知道到底是她該進去呢,還是讓殿內的侍人出來。
這會兒天未亮。陛下身邊服侍的人,該睡得睡了,該服侍的,都在殿內守著夜。若是叫人出來,難免驚動他。
柳安安只猶豫了下,就讓小侍人問大侍可在值夜,若是不在,請他來接。
小侍人只搖頭:「柳美人,此處不是後宮屬地,美人不該來此。美人叫不出去任何人,這扇門也不能給美人開。」
女官這才找著機會,上前一步與柳安安耳語。
「美人,陛下的寢殿有別於宮中任何一處。不是後宮妃嬪可以輕易無召擅入的。且安晨殿有帶刀侍衛守著,一旦發現不屬於安晨殿的人,輕則抓住,重則當場擊殺。」
「美人,這裡不是別的地方,是陛下起居的寢殿,戒備森嚴,進不去的也不能進去。」
柳安安傻眼了。
夜風吹過,她顫抖著聲音:「剛剛怎麼沒說?」
女官語塞:「美人也要給奴婢說話的機會啊。」
無奈,柳安安只能吹著夜風和女官回去。
輪著走的時候,她又不知道是該去勤政殿,還是直接叫來肩輿回元晨殿。
「從這兒走回去要多久?」
女官生怕她一時興起:「回美人,需要一刻鐘。」
一刻鐘,走起來也不近。
許是這兩天憋得狠了點,柳安安直接吩咐:「那我走回去。」
月明星稀,夏日的夜晚風格外的溫柔,柳安安自己提了一盞翹角燈,穿過長長的高牆紅巷。
夜間一切都是那麼安靜,各處宮殿的外面熄了燈,幾乎看不見人影。偌大的宮城,彷彿就只有她。
柳安安走到一處海棠花林前,揚起下巴,深深吸了口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