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束頭髮確實是疏狂的,她倒是沒有騙你。”豔少輕笑一聲,道:“而林小姐,你自命是最善隨機應變、因勢成事地,多少大風大浪都過來了,自然沒有將風淨漓放在眼裡……呵呵,林小姐可以玩弄男人,也可以玩弄女人,但是你不能同時玩弄男人和女人,尤其是我這樣的男人和風淨漓那樣的女人。”
林晚詞怒極反而平靜了下來,沉默了好一會兒,忽然笑起來。語氣頗為諷刺的說道:“容疏狂究竟是怎麼招攬人心的?竟令楚先生為她這樣死心塌地,殫精竭慮?”
豔少毫不動怒,冷冷回覆她道:“論及招攬人心的手段,她是萬萬不及林小姐,但是,她比你多一樣東西,那就是真誠。”
“你問我,容疏狂究竟有什麼特別的地方?這個問題我從來沒有問過自己,現在想想……”他說著微微抬起頭看向窗外。聲音裡有一絲淡淡的迷茫與自嘲:“我愛她竟是沒有為什麼的,但是我就是喜歡她了,她樂觀豁達,愛恨分明。但是糊塗犯蠢的時候也有不少,可是連她的蠢笨,我看著也是歡喜的,單單覺得可愛,有時候簡直巴不得她闖些禍出來,好替她去收拾……你也許會說,像她這樣的女孩子世上有很多,不錯,我也相信這一點,但是很可惜,我沒有語上她們……”
他停下來,輕輕嘆息一聲:“世人看我楚天遙武功高強,不可一世,其實我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。這世上有一樣東西,是我永遠都無法打敗的,就是時間,它是最冰冷的殺人武器,它有時使我激進,有時使我頹然,更多時候使我寂寞。但是唯有疏狂,她令我感到快樂,在她身上,我看到人生光亮的色彩和無限可能……世間的陰謀、權術、算計、勾心鬥角甚至殺戮,這些東西都是我懂的,也都是我擅長的,但這些東西已經令我感到深深的厭倦了……”
這時,外面的天空是青琉璃一般的明湛,一彎弦月只餘一抹極輕極淡的,淺淺的月痕。天已然大亮了,廣袤高遠的天幕上有鶴羽一般輕潔的雲影在飄蕩,清風從遙遠的地平線上吹過來,掠過豔少飛揚的髮絲,掀動他潔白的衣衫,將他那一把獨特的低啞的嗓音吹散開來,化作一池溫柔的春水……
“真的嗎?你真是這麼說的嘛?”我拉住他的胳膊連聲追問。
豔少苦笑,佯怒的瞪著我,還沒有說話。有人已經先受不了的叫起來:“容姑娘,你已經問很多遍了,你不覺得太肉麻了嘛?”
我放過豔少,轉身狠狠敲一下杜杜鳥的頭,喝道:“大人的事小孩少插嘴。”
他跳到一邊去揉腦袋,道:“還是說說你的頭髮是怎麼回事吧,別盡說這些叫人起雞皮疙瘩的話。”
我怒目而視:“閉嘴!”
他迅速走遠,嘴裡仍然在嘀咕:“這頭髮成什麼樣子?簡直和庵堂裡的姑子沒分別……”
我一聽,立刻咆哮起來:“臭小子,你活得不耐煩了嘛?”
丫的,豔少已經對我的新發型表示不滿,這小子還來火上澆油。
“好拉,別鬧了。”豔少握我的手。
我回頭見他面帶微笑,眼底不無揶揄之意,不禁感覺兩頰發燙,不好意思再繼續追問了。
他握著我的手,在涼亭裡坐下去,笑問我:“容疏狂來歷不凡,想不想查個究竟?”
我連忙搖頭:“千萬別,容疏狂已死。她生前的事,我一概不問。她即便貴為公主,那也與我不相干。”
他笑起來,故意道:“咦,我倒很想去做駙馬爺呢。”
我不接他的話茬,直望著他笑,心裡細細回味適才聽到的。越發覺得高興,越發笑得歡快。終於,他也忍受不了,露出極端無奈的神情,單手撫額,長嘆著調轉過頭去:“老天,我本來不覺得那些話肉麻,倒給你看得肉麻了……”
我大笑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