仲孫一樣關押反省的,外公是在家裡規定時間規定地點雙規一樣反省的,我生前沒有從他們的嘴裡得到任何明確的埋怨,而我從父輩和母親那裡分別得到不能詢問的訊號,這個訊號一直保留到我讀書之後,在讀書的過程裡,我居然都沒有真正去想到過如果老人心裡有長期的埋怨之苦,對我來說,沒有這個如果,這個如果要是去回憶是沒有答案的,是不是埋怨無法弄清,讀書以後我也沒有明白讀書之後是不是就可以這樣去想到了,老人都死去了,人已經成了墳碑。因為有墳碑,所以我想當年還是有可能帶有埋怨的,至少父輩們心裡有所埋怨,透過清明節祭祖的形式來固定下來了。
我很少清明節去跟著祭祖,父輩母輩對我的看法都不好,我成了周仲孫一樣的壞人,或者是壞人後代。難道是長輩埋怨我不懂得體會爺爺輩分的苦頭而覺得我不孝順嗎?要是這樣,我以後可能是會去悄悄祭祖的,但是現在我一點也不想去拜祭,只想看看能夠不能夠把祖輩的過去想出來,父輩有已經成為共產黨人的,我又不是共產黨人,他們能夠成為共產黨人,那是證明當初已經認罪交待清楚了,我又不是爺爺和外公,難道我犯下了與他們一樣的罪行不成?要給我編排罪過,也得有與祖輩一樣的事實啊,為什麼又沒有一個人對我來說明?
不管,反正我現在是個自由的陰魂,對於童年小人書上的文字很懷念,但是又對於小人書上打打殺殺的罪惡感到厭惡。我只要繼續留在周仲孫這裡,就當他這個罪犯也是我的祖輩,在他交待的時候我來想一想祖輩當年可能的交待過程。周仲孫所犯下的罪行,多半也就是我的祖輩犯下的罪行。清明節祭祖,墳墓石碑公墓,還有明令禁止過土葬,這些都是形式罷了,周仲孫都沒有去想到什麼形式的葬老,幹嘛現代人這麼熱乎。除非周仲孫現在心裡也把他安葬的事情當作秘密拒不交待,他是不是早已給自己挖好了墳墓,就等著恢復自己官宦的自由和地位?要是當年我爺爺和外公拒不交待,就不可能有過晚年的自由,就算有了晚年的自由,對於已經交待的事情,仍然只能保持沉默。
今天,論語給了周仲孫一些刺激,周仲孫這位老人會有什麼心態,他想到的事情,我想我應該都能知道,還在心裡為自己當初的罪行洋洋得意吧,以為還有來接應的人,對於外公那位國民黨黨員軍醫,他心裡有沒有想過臺灣反攻大陸,臺灣派遣特務潛伏大陸時期,我外公一家給格外監視起來沒有過呢?我的童年就是與外公外婆一起渡過的,沒有發現任何監視的人,都已經到了文革動亂的最後幾年了,正是唐山大地震前後我開始知道小人書是用來打發時間的,尤其是在天氣古老陰天梅雨的春季。
那時候不懂什麼獨自在雨巷徘徊,因為外公的緣故,至今也不太明白徘徊雨巷到底應該怎樣心情。只是下雨要打傘,?淋溼了衣服不方便,下雨的時候無聊很不好打發,而小人書沒有那麼多可以看到的,要看到也是教人廝殺。我想我會不會漏掉什麼值得紀念的小人書,會不會有些小人書內容裡面不是打打殺殺的,而我只是因為家庭成分原因而沒有看到過,沒有看到過的無法撒謊,直到決定穿越的時候,我才明白過來,雨巷就是教人亡國之痛的,要是有論語來教人說出老年的心事來就好了,我想就算知道臺灣派遣特務,外公心裡也一定不會歡迎了的,雖然有亡國之痛,但是他已經行將就木,只是留下了一堆天氣一樣容易發黴的心事而已。
到過雲南貴州山東,可能還有其它地方的外公,晚年就是沒有教導過我看小人書,他一生裡面會給人看病,怎麼就不會教我看小人書識字呢,這和周仲孫現在拒不交待的心態有些類似。想到這裡我就緊張,難道外公生前心裡仍然有沒有交待清楚的秘密?為什麼不交待出來,抗拒從嚴坦白從寬的道理我都明白外公就不明白,交待出來就不能讓家庭獲得安寧麼,是不是生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