合著說他們家的生計都是人家在管的。話都說到,你儘可能都是按照人物的感覺來說,但該點到的地方就要特別一針見血地把它捅出來。基本的對話是你寫的後一場戲的內容,一點風險都不能有。梅問你們這是幹嗎呢,你怎麼找這兒來了?福說不找你,找你沒用,六哥在嗎?我覺得這場戲如果是在排練場,有一點道具,福芝芳一屁股就坐在都披著椅搭的椅子上了。這是一場戲還是一個生活場景就搞不清楚了。梅是坐在她旁邊的一個披著紅桌搭的桌子旁邊的。其他人都站著呢,只有她一個人坐著。梅低著頭始終不言語。她先由這個合約說起,進而推動到柴米油鹽,八月十五送月餅的事,這梅就不高興了。大致的對話是存在於你寫的這兩場戲中間的,大的內容是可用的,不必推翻。梅站起來啪地把手裡東西一扔就出去了,他沒有反駁,可能剛開始他是反駁了福的一兩句話而已。他走的時候把東西一扔,站起來就走,而且順手就把合約抄起來,你不讓我籤,我非簽不可。這較真的意思已經上來了。但我感覺他話少。他的情感絕對是站在梅黨這邊的。梅一出門,馮子光不客氣的話就跟上來了。他說“芝芳我跟你說句實話,是看著梅郎我們叫你一聲弟妹,你聽見沒有”。——這又讓福芝芳受了大氣了。人前腳剛走,這話就扔過來了,這個矛盾衝突是很難解決的。其實二稿裡邊這兩場戲是奏效的,只是看怎麼把它調整得更合理。梅採取的態度是躲。我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?他心裡的氣大了去了,但是他不發,他忍。梅一回到家提筆就把合約簽了,福這時候已經到了,場景又回到了梅家。福芝芳就說了一大套的話。所以臺詞我覺得是有靈動性的,就是該說的必須說,不該說的時候一句不說。她就嘮叨說,“不是我這人小氣,老的小的親的疏的,這梨園行哪一個不得照顧到了?推門就來,進門就得吃飯,還得吃好的。哪頓伺候不好了,這話就來了,梅大爺是好人,就是福二刻薄點。我替你擔了多少不是。這是一頭,還有這無量大人衚衕梅宅,這些年來了多少東洋的西洋的?你見的洋人比皇上還多,來了就整桌的山珍海味,你倒是替政府討了洋人的喜歡了,全是倒貼。”——這話得扔出來。連他們家廚子老宋都說了:“勸勸梅大爺,再這麼著吃都把咱們給吃窮了。”梅不說話,一句話都沒有。福就說我那副鐲子——梅這時候抬頭看她,她戴著那副鐲子呢。福就說:“你甭看,它要不是十三燕爺爺的,我嫁到你們梅家能戴這麼貴重的東西嗎?梅這時候站起來又走。福說開飯了,又上哪兒去?梅回頭——這是他第一次撂了句狠話——他說芝芳,你沒進門的時候我就餓死了。”走到外邊臺階上停停又覺得不對,說:“三哥那兒有個聚會,我得去去。”他是忍,又要敷衍。出去是外面夏日隱隱的驚雷,福抬頭一看要下雨,拿了雨傘追出去,他的汽車已經走了。這就接了下一場孟小冬出場。福就錯失了把傘給他的機會,這機緣就給了孟小冬了。我覺得見孟之前這戲的感覺意味已經夠了。我們既交代了梅現在是能被王儲拜訪的巔峰上的人物,梅黨和福芝芳的關係也已經表面化了。txt電子書分享平臺
第二折 戀‖梅孟相知(4)
關於舊王府,為什麼現在要現搭四合院,那些景地的四合院唯一不能解決的問題就是樹。這樹是四合院的靈魂。那種完全中國式的風味,我覺得是在一個極寬敞的走廊,或者是有雨遮的月臺上,展開了兩個人的排練。在梅到王府之前或者他進院之後,這個空檔裡頭,應該有邱和馮的對話。那個簡短的對話我還是喜歡的——說福芝芳搖身一變現在成了梅家主事的人了。但是邱不能有態度,他不能說福的問題必須解決,這樣太白了,但他的意思到這了。其實進來後馮子光把梅蘭芳拉到一邊說,今天沒別的,就是給你散散心。也沒人有別的意思,但是這隻眼睛是永遠看著梅的,這就是邱。他的眼睛是比別人都毒得多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