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咳咳,去吧。」賀雲槿手握成拳抵在唇邊,遮住了那上揚的唇角,他站著,不必低頭便可瞧見虞姝雙螺髻邊上的藕色兔兒,兔兒垂著,似乎連它都感受到了主人內心的喪氣。
虞姝想了想,仰起頭看著他,「殿下要我背也行,那殿下得答應我一個條件。」
她都這般付出了,那也得求個回報不是?
「你說。」賀雲槿壓平了嘴角,又恢復了往常淡漠的模樣。
「我帶了剪紙工具來,殿下可否答應等我背出來了,便陪我一起剪紙。」新年將近,剪紙貼窗花是大燕的習俗,正好也無事,就想和太子一起剪紙。
賀雲槿側身望過去,那個盒子放在地上,抿唇思索片刻,答應下來,「若你能在一刻鐘內背下,孤便答應你。」
「一刻鐘?」虞姝杏眼睜圓,櫻桃嘴微張,不可思議的看著太子,一刻鐘誰能背下《出師表》,她給那人磕頭!
「從現在開始計時。」賀雲槿掃了一眼桌上擺著的刻漏。
虞姝:「……」
她努力壓下了心中的髒話,越過賀雲槿去背書了。
賀雲槿坐了下來,看著虞姝的背影,連他自己都不曾發覺,眉眼柔軟似春風。
有些人,遇到了命定之人,再堅硬的盔甲也會一一破碎,變成柔軟的月光灑落。
虞姝表示,她從未如此認真的學習過,若是爹爹曉得,一定會老淚縱橫,他平日只知上樹掏鳥蛋,下河摸魚的閨女也有一日坐在書桌前規規矩矩的揹他最愛的表文了。
一邊看著刻漏,一邊調動全身的力量,力圖在一刻鐘內背出這篇表文。
此刻虞姝無比後悔,若是從前爹爹教的時候仔仔細細的學,興許如今也還有些印象。
真是應了那句話——少壯不努力,老大徒傷悲!
郭茂倩誠不我欺!
時間一點一滴過去,虞姝從未覺得時間過的如此之快,猶如白駒過隙。
咦?她又學到了一個成語——白駒過隙。
她覺著,跟著太子久了,她便能成為女文豪了。
「時間到,轉身面向孤。」賀雲槿打斷了她的臆想。
「這麼快……」虞姝想看一眼刻漏,卻被賀雲槿一句話慌的還不曾看清就轉過身了。
唉,心裡對太子殿下的恐懼怕是今生都難治了。
「背吧。」賀雲槿伸手撣了撣衣上的灰。
「先帝創業未半而……而……」虞姝心中一急,腦子卡殼了。
賀雲槿並未出口提醒,虞姝小臉漲的通紅,似天邊晚霞。
「莫急,孤又不會吃人。」賀雲槿覺著好笑,怎對著他就這般害怕,對著豫王厲害的像是百獸之王。
虞姝望著賀雲槿的眼眸,和往常並未異樣,可虞姝卻覺得瞧見了鼓勵。
她眨了眨眼,賀雲槿眼中波瀾不驚,又如一潭死水。
虞姝深吸了一口氣,平復了心情,開口:「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……」
一口氣,虞姝便把這篇往常覺得這輩子都背不下來的《出師表》背了出來,每個字似乎都刻在了腦子裡。
「殿下覺得如何?」虞姝的眼睛裡滿滿都是得意,像是狡猾的小狐狸。
「尚可,一刻鐘正好到了。」賀雲槿起身往外走。
虞姝回頭看了一眼刻漏,距離一開始,正好是一刻鐘,也就是說她並未背到一刻鐘。
霎時,虞姝覺著自己就是未來的大文豪!
一回神,太子都不見了,虞姝連忙提上盒子追了出去。
今日天氣不錯,賀雲槿去了院裡的亭子,陽光灑下,帶著暖意。
虞姝把盒子開啟,準備了不少紅紙,這樣的窗花才喜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