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該推她一把才是,犯得著替她可惜麼?”說著轉身回府,便把大門合上了。
碰地一響,大人們總算走光了,可憐阿秀雙腳早已麻木,他一邊揉著酸腿,一邊嗤嗤笑罵:“華妹啊,原來你娘不只能揮百姓,還能揮耳光啊。”啪地一響,阿秀臉頰吃痛,居然也捱了一耳光。眼看老虎不分大小,全是母的,阿秀心頭火起,正要回敬一拳,卻聽“嗚”地一聲,小女孩兒居然搶先撲入懷裡,嗚嗚地哭了起來。
阿秀氣憤道:“嘿!你哭什麼。捱打的是我啊!”華妹把臉埋在阿秀懷裡,大哭道:“笨蛋!全都是笨蛋!我討厭我爹、討厭我娘,我討厭家裡每一個人。”
阿秀心下醒悟,看華妹小小年紀,眼見父母失和,自是心如刀割。忙拍背安慰:“別哭了。他們今晚打架、明早親嘴,過兩天就沒事了。”華妹哭道:“才不會沒事,他們總是這樣吵,今天吵、明天吵,永遠吵不完,秀哥,我討厭他們,華妹不要做他們的女兒!”
阿秀苦笑道:“快別這樣說了,你家才幾個人,能怎麼個吵法?要不信來我家瞧瞧,包管你大開眼界哪。”華妹抬起頭來,訝道:“你……你家裡也吵架麼?”阿秀笑道:“吵得才兇哪,我奶奶找我叔叔吵,我叔叔又找我爹吵,我爹我娘兩個也吵,大的吵小的、小的吵大的,全家上下吵成一團哪!”華妹聽他說得誇大,不覺破涕為笑:“我才不信,你爹那樣斯文的人,也會找人吵架麼?”阿秀嘖嘖嘆道:“你可不知道了,我家裡規矩最多的便是他大老爺了。這也管、那也管,偏偏沒人愛守他的規矩。每回家裡雞飛狗眺,十之八九與他老爺有關。”
聽得天下父母一般黑,華妹不由感慨萬千,她望著阿秀,低聲道:“那……那你爹孃吵架,你會不會傷心?”阿秀哈哈笑道:“我傷什麼心?咱只要有飯吃、有衣穿,管他誰是誰!”說著拉注華妹的小手,笑道:“快走了,別理這幫瘋子,咱們自玩去。”
華妹怔怔看著他,忽地縱身入懷,大聲道:“秀哥,等咱倆長大了,一輩子都別吵架,你說好不好?”阿秀咦了一聲,聽她如此說話,倒似要與自己私訂終身了,他心頭撲通撲通地跳著,顫聲道:“好……好啊,那……那你得香我一個。”
這話本是玩笑,誰知華妹聽了以後,竟爾閉上雙眼,慢慢靠了過來。阿秀大喜過望,趕忙張大虎口,正待吐舌相迎,忽聽“啾”地一響,阿秀腦門一熱,霎時心下大驚,這才想起自己早已成了矮腳虎,忙道:“等等!那個不算!我忘了墊腳!”正要重來一次,華妹哪來理他,早已笑嘻嘻地走了。
不管任何時候,只要有阿秀陪著,天大的煩惱也全消。華妹原本心情不佳,給阿秀逗了一陣,便又重展歡顏。只見二童提燈夜行,這會兒便去尋找夥伴了。那阿秀熟門熟路,每到一處大宅子,便學起貓頭鷹模樣,自在狗洞外咿咿呀呀亂喊,牆裡有時汪汪回叫,有時喵喵忽鳴,不久便冒出一名小童,一盞燈籠,不多時,便已湊了六人。
過年兩個重頭戲,一個是除夕,另一個便是上元燈節,前者有錢可領、後者把錢花光,阿秀身為眾童之首,自是整年都盼這一晚,今夜若不大大作亂一番,全年都不爽利。
雪花慢慢飄了下來,只見月亮姐姐給烏雲遮臉,早已不見人影,只餘下黑洞般的北京城。眾小童雖有些害怕,但只要有阿秀帶隊,便等於吃了熊心豹子膽,只見他們一個跟著一個,“青龍郾月刀”當街開路,“八色寶船”緊緊尾隨,其餘紅金魚、小老虎也散發燈暈,便隨著秀哥浩浩蕩蕩而去。
燈籠列隊,來到侍郎府,阿秀照著先前模樣,趴在後門狗洞猛叫,不旋踵,門裡傳來悽慘低呼:“鬼……好多好多鬼……”
眾童聽了這個聲音,心下先是一驚,後又一喜,都知正主兒到了。
果不其然,只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