兮微微一奇:“不上課了?為什麼?”
阿秀儼然道:“聽好了,天下大亂,群魔亂舞……學堂即將毀於戰火……”正搖頭晃腦間,卻給娘笑著推了出去:“到外頭玩去。芳姨要換衣裳了。”砰地一聲,房門關起,阿秀氣急敗壞,拼命拍打房門,大聲道:“娘!我和你說真的啊!咱們大禍臨頭啦!”
正嚷嚷間,忽聽嘎地一響,房門開啟,孃親卻又探頭出來了。阿秀鬆了口氣,忙道:“娘,你聽我說……”話還在口,手裡卻多了一隻木雕小老虎,聽得吩咐:“小乖乖,自己玩喔。”腦袋被人當成小狗拍了拍,隨即關上房門,不忘上了鎖。
世人無知,猶如冰凍三尺,絕非一日之寒,只沒想自己的孃親也這般傻呼,倒真讓人驚駭了,正嘆息間,忽聽門裡傳來說話聲:“妹子,快把衣服脫了,試試這件衣裳。”聽得芳姨要寬衣了,阿秀雙眼圓睜,想起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,立即奔到樓下,搬過了大木梯,架到窗邊,快手快腳地爬了上來。
“妹子,來,套上這件裙子……”聽得婦女說話,阿秀心頭怦怦直跳,舉起手指,朝窗紙狠命刺出,挖出了一個大洞,就著窺孔,心驚肉跳地偷看。
正望間,只見窺孔裡的孃親捧出一身女裝,卻是一件淡青連身裙,聽她道:“這是我做的月華裙,一早替你倉促改了,希望合身。”她拿著衣裳在芳姨身上比了比,道:“裙圍六幅,另壓百褶,風過裙襬,其色雅如月華,故也名之。來,你穿穿看吧。”
孃親說了一整篇,那芳姨卻不怎麼爽利,沈吟道:“不了……顧姐姐……我穿不慣女裝,還是別了……”她推拒了半天,始終不脫光,阿秀急火攻心,心裡自是百般詛咒。卻聽娘道:“妹子,你都有了婚約,總不成穿著男裝當新娘?來,我替你寬衣吧……”說著解開了芳姨的書生巾,將她一頭秀髮垂落下來。阿秀心中激動,忖道:“脫了!脫了!”
正激動間,果見芳姨開始脫下衣衫,想起方才見到的玉腿,阿秀更想一探究竟,正期待間,驚見窺孔一花,剛巧不巧給阿孃的衣裙擋住了,阿秀望著裙上小碎花,內心大驚慌,耳中卻聽道:“頭一回穿女裝嗎?”聽那芳姨嗯了一聲,跟著傳來衣服窸窣聲響,想來露出了白腿。又聽娘道:“站起來,我替你束腰。”阿秀五內俱焚,如受拷打,眼前偏又是一大片的小碎花,只能急急爬下木梯,又匆匆奔回樓上,喊道:“娘!有人找你!”
嘎地一聲,房門開啟,孃親探頭出來,手上還提著一枝畫眉筆,茫然道:“誰找我?”
“我!”阿秀鼻中噴氣,趕忙提起腦袋,撞開房門,急急抬眼來看,卻見面前坐了個美女,身穿桃紅比甲、月華衣裙,嬌滴滴、羞怯怯的,卻不是芳姨是誰?
看瓊芳一輩子慣穿男裝,如今換回了女兒身,姿容風情,果然非同小可。顧倩兮含笑道:“阿秀,瞧瞧芳姨,漂亮麼?”瓊芳輕咬貝齒,低頭含嬌,竟似羞於示人了。阿秀看了半晌,冷笑道:“有差別嗎?看不出來啊。”孃親聽罷講評,登時提起雞毛潭子,快步走來,這回阿秀不必誰來驅趕,便已衝出房門,險些摔跤了。
都說“禍從口出”、“病從口入”,阿秀這張嘴專能惹禍,他一路逃回了花圃,撫胸喘道:“女人哪,就是聽不得真話。換湯不換藥,新瓶裝舊酒,管用嗎?”想起忠言逆耳的道理,便又搖了搖頭,蹲到鯉魚池旁,扔石為戲。
正驚疑間,突聽鯉魚池傳來撲通一聲,似有什麼人從圍牆上落了下來,掉入了池水之中,阿秀駭然道:“誰啊?”急急抬頭去看,只見一條人影溼淋淋地爬上岸來,一拐一拐地走了。
阿秀愕然道:“小偷來了麼?”楊家乃是大學士府,自有侍衛看守,可等候半晌,竟不見有人現身盤查,忙提起手來,從頸子處取下一隻笛子,小心翼翼含在嘴裡,方才尾隨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