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還有水潺潺地流動。我嘆了口氣,繼而說道,“人活著都要有一個奔頭,比如曹大人和我的公公,都是有雄心抱負之人。甄宓原本只是想過平凡的生活,可是老天卻連這簡單的幸福都吝嗇給我。罷了,甄宓命薄,既然強求不來,索性就不要了。”
聽我言罷,曹操的眼中一絲驚異一閃即逝,隨即又恢復了一貫的深邃。他沉吟了片刻,繼而說道:“甄姑娘真是好膽識。曹某雖然不才,但卻還沒有落魄到要用女人來達到目的。甄姑娘儘管安心回去,曹某自有辦法保姑娘平安。不出三年,姑娘便可再次回到曹家。”
我望著眼前的曹操,他滿臉慈父般無害的笑,彷彿是給了我偌大的恩惠。事實上,卻是殘酷地又一次剝奪了我選擇命運的機會。這才是真正的魔鬼!
罷了。我苦笑。
邁著沉重的腳步回到營中,心中抑鬱無比。頭和眼眶都是一陣陣的脹痛。
“甄姑娘回去早早歇息,明日一早就上路吧。”曹操冰冷無比的聲音一遍一遍迴響在腦海中。
明日一早,便要離開這裡了啊。
腦中一片空白,我如失了魂一般飄蕩在曹營之中。走著走著,一抬頭,竟發覺自己不知不覺中還是走到了曹仁的帳外。
想想自己,掙扎了那麼許久。到頭來,終還是一場空。
我呆呆地站在那裡。月光穿過光禿的樹叉漏下來,落到我的身上。任憑清冷的風吹起了我的衣角,卻似乎連神經都已經麻木,絲毫感覺不到涼意。
長期的軍旅生涯練就了曹仁無比敏銳的警覺,即使我只是靜靜地在他營外,卻還是被他發覺了。“這位姑娘,天寒露重,不知有何貴幹?”他那有神的雙目炯炯地望著陰暗處的我,疏遠而又有禮的詢問。
他沒有認出我啊。我心中默默地想著,不過,也好。我又往暗處躲了躲,壓低了聲音說道,“只是隨便走走,不想驚擾了將軍,小女子這就離去。”
曹仁聞言溫和說道,“夜晚寒涼,姑娘小心。”
“多謝將軍。”我壓住胸中的顫抖,轉身欲走。
“姑娘先等一等。”曹仁的聲音兀地響起,讓我的心又揪起來。“恕在下冒昧,不知姑娘可知道軍隊出征那日,子桓公子的兩名士兵送回來的那個,那個人,現在何處?”
心中酸楚難當,幾次深呼吸才勉強壓住了幾欲奪眶的淚。朱唇微顫,勉強擠出了幾個字。“小女子,不知。”隨後顧不得身後曹仁的一臉茫然,我逃也似地快步離去。
落魄地回到環夫人的帳外,只見溫和的燈光中透出一個美麗的身影。是環夫人在抱著她的小曹據,輕輕哼著兒歌哄他入眠。溫柔無比的曼妙嗓音,帶著濃濃的愛憐,緩緩飄進我的耳朵。然而這歌聲卻讓我感到心中莫名一陣刺痛,剎那之間,酸楚無比,眼淚奪眶而出。我強忍著嗚咽之聲蜷縮在陰暗的角落,全身顫動的仿若秋風中掙扎的落葉。
我和曹仁,終還是有緣無分。
只是既然註定如此,當初為何還要讓我遇到他?為何還要讓我愛上他?我原以為我馬上就可以得到,老天卻那麼狠心,生生將那一切從我眼前奪走。也許,從頭到尾,都是我太奢望了。奢望這一世能能得到幸福,奢望這一世能得到自由。奢望這一世能得到一心人,白首不相離。
而眼下,我卻要離去了。
即使有緣再相見,也只怕是物是人非,欲語還休。到那個時候,你可曾還會記得那個瘦弱的賈弟,你可會知曉這裡曾經有過一個深深思慕過你的女子。
十年生死兩茫茫,不思量,自難忘。
千里孤墳,無處話淒涼。 縱使相逢應不識,塵滿面,鬢如霜。
夜來幽夢忽還鄉,小軒窗,正梳妝。
相顧無言,惟有淚千行。料得年年腸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