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他這神神秘秘的語氣,讓張隊正一點都不難猜到他要說的“那個”到底是什麼東西,也沖淡了兩人都沒機會被選拔上崗所受到的打擊。
想想他們本就只是河南道、河北道的尋常府兵,此次被徵發徭役在這修築封禪道路上,還能給他們算作“戰功”,本也不必有那些無謂的展望。
難道,陛下還真能因為往這路邊的儀仗護持佇列中看上一眼,就從中選出心儀的將才嗎?
像他們這等身份的人,絕不會指望這樣的天降好事。
比起這個,或許在見證了安定公主的奇妙本領後,給她的長生牌位上多添一點供奉,期望她能保佑他們平平安安,還聽起來更為實在一些。
不過,他們不這樣想,不代表別人不會這樣想。
當賈敦實將此次遴選出計程車卒獨開一營留待之後規訓,讓人將其餘士卒都往前推進修路的時候,就有人找上了他。
一個稍顯富態的男人挪步到了他的面前。“我聽說,此次選拔迎奉天子的儀仗,需要八百人之多?”
賈敦實朝著那陶姓豪強看去,漫不經心地答道:“那又如何?”
他今日要去繼續商談田地補償之事,便一副行將出門公幹的樣子,讓那陶公有些奇怪,自己到底是不是收錯了訊息,也來得不是時候。
他接道:“可我這不是聽說自軍營中選出的合乎標準之人只有百之數嗎?若是不滿足上頭的要求,還得從其他地方挑選,賈長史您便得算是辦事不力,所以我想著……幫您解決一下問題。”
賈敦實面色不改地回他:“你這話說得好沒道理。身量達標的並不止八百人,只是公主覺得有些人的模樣不夠體面,才刪減到三百多人,公主都已說了,屆時人數不夠的,便折返洛陽補齊,總比濫竽充數要好,我有什麼好擔心辦事不力的。”
“比起組建儀仗隊,若是在給沿途百姓的賠償上有所短缺,讓人在天子東巡泰山的路上前來攔路申告,才真是要背個辦事不力的罪名!”
“行了行了,你別攔在前頭阻著我做事。”
“這……”陶公本還能說出的不少話,都被賈敦實這一串話給攔了回去,梗得他有點心悶。
偏偏自他來到兗州以來,是何等公事公辦、為民請命的態度,人人都能看得到,並不僅僅是今日裝模作樣如此。
真是讓人一拳打了個空,只能生自己的氣!
眼看賈敦實已是自顧自地朝著前頭走去,毫不猶豫地翻身上馬往北而去,陶公連忙追了上去,也搶過了隨行侍從的馬匹,直到與賈敦實並駕齊驅,趕上了他的腳程。
“唉,賈長史,我就直說了吧,我有三個兒子,身量都在六尺之上,若是這儀仗隊伍還缺人呢,不如讓他們兩個來頂上。”
賈敦實面色巋然不動:“那三百餘人均為府兵在籍,作為
護衛儀仗,必定尊奉軍紀,儀容嚴整,也絕不可能會對陛下有何冒犯之舉,你今日貿然上門相詢本就已是不妥,遑論讓你的兒子參與進這兗州儀仗之中。”
明明賈敦實的表情淡淡,陶公就是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種問責之意,忙不迭辯駁道:“您這話就說錯了,我陶然在當地怎麼說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,怎麼會做出那等胡亂妄為之舉,不過是怕此事上達天聽後竟覺我兗州無人罷了!”
“您看,泰山鍾靈毓秀,乾坤浩蕩,乃是陛下行將封禪之地,便按那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的規矩,也絕不該當有此表現。”
見賈敦實的神情稍霽,他壓低了聲音,補充道:“我也知道此事不太好辦,不如勞煩賈長史向安定公主問問,倘若我陶氏願意為這護持儀仗各自置辦一身衣著,只希望能將三子送入此間,找個體驗府兵生活,磨礪磨礪的機會,不知是否可行?”